德仪殿催着公孙婆子熬制玉容膏,公孙婆子跳着脚指天划地比划着要的太多,做不过来,那来传话的宫人也不搭理,甩手去了。
公孙婆子抱着头在院子里想了会子,叹气不止。
唐艾忙上前劝解,帮着公孙婆子一起做,那公孙婆子苦笑一下,不置可否。
是夜,公孙婆子备齐了要用的东西,一样样教唐艾怎么怎么做。
唐艾细心听了,与公孙婆子搭手做起来。过一会子,问;“婆婆,这玉容膏我姐姐会用到么、”
公孙婆子叹气道;“应该不会吧,宫里人私心重,真的好东西不肯分人的。不过也难,你姐姐最近得宠呢。不齐就有人用这个拉拢她。”
唐艾想一会,道:“我姐姐不会用旁人送的东西。”
公孙婆子笑道:“这句话的上道。”
唐艾笑一下,给炉火里头填柴。
公孙婆子忽道:“这次做的多,给你留些用吧。”
唐艾看了公孙婆子一眼,笑道:“不要,主子们的东西,留着让她们用就行了。”
公孙婆子笑笑,又叹气。
唐艾和公孙婆子处的时候久了,就知道公孙婆子虽然教导严苛,嘴上厉害些,心却最善。安乐堂起来是宫人们养病的地方,却无医无药,那些宫人们身子壮的能捱过去,那些身子本来就不好的却难活了。公孙婆子白日里装疯扮傻,到安乐堂看一回,给她们些药丸。有些吃了,不久就好些;有些嫌弃公孙婆子疯癫,转手扔了,公孙婆子也不恼。
“都是命,”公孙婆子告诉唐艾;“我命里注定要做医婆,解人病苦就是我的命,若见死不救就是作孽。那些宫人生了病住在安乐堂也是命,我遇见她们就是命中注定。她们若吃了药好了,是她们的福气,也用不着谢我。若不吃药,坏了身子,也怨不得别人。大丫头,婆婆告诉你吧,人这一辈子,就这么回事儿。”
公孙婆子待唐艾却是极好,唐艾当时雪地里躺了一夜,落下病根,每月都要折腾一回,疼得倒抽气,哭着躺在床上打滚。公孙婆子一连几天煎药照顾,恨不能替她受了,从来不出一句怨言。唐艾心中感激,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依赖着。
晚间时分,唐艾端了热水给公孙婆子洗脚,看公孙婆子有些心不在焉,遂问起来。
公孙婆子若有所思,道:“三月里,往坤宁宫和德仪殿都送过一回,这坤宁宫还没动静,德仪殿又要了,还要的多呢,她都给谁了?”
唐艾道:“谁肯讨好她,她就给谁了呗。”
公孙婆子摇头道:“那么些呢,不是一两个人用的完的。”
“她都给谁了?”公孙婆子一夜无眠,总在琢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