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婆子到这里哽咽了一下,过了会子接着道:“可笑我公孙淳自诩医术不输太医令,直到今天也没弄明白她们是怎么害的周贵妃……
李嬷嬷虽是德仪殿的掌事嬷嬷,面冷嘴硬,心地却好,我一进宫就和她相交了。我的事她隐隐约约知道些,这些年亏得她暗地里照顾,我才得活到今日。如今看着,她和你祖母大有干系,平日里仪太妃不动也看不出来,这次你一出事她又送药又往外递话就显露出二心来了。那陆双兰最是心思缜密,行事阴险的,如何能再容她在身边伺候。
我先前只疑心你是她们派来刺探我的,这几日暗地里探听清楚了却不是,是和我一样的可怜人。”
唐艾躺在黑暗里泪流满面:“我祖母的死也和那太妃有关系,是不是,婆婆。”
公孙婆子叹气道:“这个却不知了。回头我们再打听吧。”
唐艾声哭泣着,心乱如麻。
公孙婆子道:“你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儿,所以要教你些东西占占心思,不然这安乐堂的日子谁知道哪天是个头儿啊,你天天看云彩,回头再给看魔症喽,我到地底下怎么跟李婆子交代。”
自此唐艾就在安乐堂跟随公孙婆子学医术。那公孙婆子常年混迹太医院,自有法子左一把右一把往安乐堂拿药材给唐艾认识;安乐堂里病人是不缺的,公孙婆子总能隔三差五能带回个病号给唐艾诊脉;半夜无人时,在房中教了唐艾脉络穴位,甚至于脱卸了自己胳膊骨骼让唐艾练着装上,那是后话。
公孙婆子不识字,教唐艾只是口口相传。亏得唐艾好记性,同样的话总不用她三遍,至于后来熟悉套路,过耳不忘也让公孙婆子大为惊喜,教授唐艾更加不遗余力。
两人白天甚少交谈,公孙婆子装聋作哑,唐艾低头默记东西也不话。
安乐堂的人都这两个人是废了。
那日皇上下朝后,敬事房总管张德全瞅着时候,呈给皇上一张描花笺,笑道:“启禀圣上,方才馨贵人送来的。”
皇上低头看时,却是半阙《南乡子》:“晚起绕亭廊,不见尾生信柱旁。玉双华都问遍,茶凉。唯有碧潭波荡漾。”因笑道:“哎呦,倒把她忘了。快,摆架碧波亭。”
张德全领了旨,着人抬上御辇。皇上笑道:“坐了一上午了,乏得狠。正好走动着疏散疏散罢了。”
一行浩浩荡荡的自乾清宫往碧波亭方向去了。
将将走至翠微山,听得一阵婉转琴音自山上传来。此时正是春暖花开季节,御花园内春光晴好,众人被这清丽的琴音伴着和煦春风拂了一拂,皆是精神一振。皇上笑道:“这琴音不俗。”
张德全略施眼色,止住众人,独带了徒弟三子随皇上拾阶而上,寻那抚琴之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