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橙也不解释,只是极神秘地笑笑,朝讲课先生的方向挑了下下巴,“上课专心听讲,先生在看着你呢。”
濯琳一惊,转身去看,却见先生正低头看书,哪里有苏沐橙说的“正在看她”?
“你耍我!”濯琳刚想回头再找苏沐橙算帐,张朝先先生却恰巧抬头朝她这边冷冷地瞅了一眼。
濯琳到底年纪还轻,惧怕先生,只一眼就被先生盯的埋低了头,不敢再言声,心里却颠颠倒倒的将苏沐橙问候了几十遍,心里一个劲的思量着如何等先生下课后对付她。
却说苏沐橙抬头,正好看见张朝先朝她这边望过来:“这位姑娘看上去甚是面生,不知……”
“这是小可宫里的陪读,先生以后多多担待。”濯澈抢着给苏沐橙解围。苏沐橙却不领情,婀娜起身微敛一礼:“先生安好。”
张朝先微微点头,也不以为意,见濯澈站着,眼睛却不断的往苏沐橙身上瞄,心下不悦,随口道:“读书长志气。”意指濯澈身有太子之位,却流连于女子之色,有失皇家气度。且如今他已有自主判断能力,自己虽身为老师,但涉及女事,也不好多说,只盼着濯澈能自理自家事。
濯澈一怔,心下惭愧,脸上登时面红过耳。苏沐橙却有些生气,他身为一个先生,凭什么刚一见面就如此的看不惯女子,凭什么认为自己就会污了濯澈的太子身份?
“睡觉养精神。”苏沐橙清脆的声音响起,跟着身子一趴,软软的贴在桌上生闷气。既然你那么不待见我,认为我会误了太子前程,那我就睡觉好了,懒的理你!
皇家私塾里的学生们立刻哄笑成一团,再看张朝先老先生,此时已是满脸猪肝色,气的胡子真翘了。
濯澈赶紧伸手拉了苏沐橙一把,示意她别再闹了。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张朝先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摇摇头,只好如此自己安慰自己。
“滚滚长江东逝水,一枝红杏出墙来。”苏沐橙根本动都懒的动一下,只趴在桌子上将清脆的现代版“万金油”诗句丢出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一枝红杏出墙来。”这两句根本就不搭调的诗句此时联在一起,竟有种意外的和谐。私塾中的学生都是悉心研究过对联的人,此时细细想来,却都觉得高明不已,齐齐把眼望向先生,且看他如何应付。私塾里的气氛一时间也变的有些古怪起来。
“志当存高远。”张朝先冷冷哼了一声,直接拿大道理压人。
“志当存高远,红杏出墙来。”苏沐橙依旧是要死不死的那句红杏出墙。她微微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杏目就这么直直的望着张朝先,眼神之中写满了诸如无聊,无畏的清澈目光。
“你!”张朝先当真是无语了,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这句劝诫别人要志向高远的话,到了苏沐橙这里居然会十成十的成为“渴望”和“向往”新生活而要“出墙”的词句。
“百学须先立志,一枝红杏出墙来。”仍然要出墙。
“宝剑锋出磨砺出,一枝红杏出墙来。”磨砺了许久,终于可以出墙了!
“书山有路勤为径,一枝红杏出墙来。”红杏出墙也得看书?奇哉怪哉!
苏沐橙连续数句都是这般的以一句“红杏出墙”接句,句句字字清脆入耳,细细辨来也都各有一番味道,一时间私塾里倒是静可聆针。大家谁都没料到这句红杏出墙是如此的百搭,面面相觑之下,都不禁骇然。
“胡搅蛮缠!”张朝先一张脸憋的通红,大袖一挥,竟是出了私塾。
濯澈等一干学生目瞪口呆之下,不由的对苏沐橙极为佩服,濯琳更是拉着苏沐橙的袖子,一个劲的问她曾读过什么书。经此一役,苏沐橙在这小小皇家私塾里竟是立刻扬名立万,成了调皮捣蛋学生们心目当中的偶像,这恐怕也是苏沐橙所始料未及的。
此时的苏沐橙早没了要趴桌上睡觉的心思,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般昂头看向濯澈,却见他一张脸绷的紧紧的,心知不妙,吐了下舌头,也不敢再作怪。
濯澈虽然知道苏沐橙是以巧取胜,奈何她作弄的是自己最为尊敬的张先生,心里一时有些生气。此时见她不再作怪,而是心中有愧的只在角落里跟濯琳低谈,心中那口气自也淡了。叹口气,坐下看自己的书了。
今儿接下来一整天,那张朝先竟是再没回来,苏沐橙也没在意,好不容易挨到沙漏漏到了午时,学生们一哄而散的放学,苏沐橙便高高兴兴的陪着濯澈回了未央宫。
“你今儿作弄了先生,当心明儿父皇知道了怪罪下来。”这是濯澈最担心的事情。
“作什么弄啊,如果他就这么点小气度的话,他也配当你们皇族子弟的先生?再说他身为先生都没说过我,岂不惭愧?哪里还肯到皇上那里自曝短处?”苏沐橙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依旧快乐的没心没肺。
濯澈看着像个小媳妇似的哼着歌收拾柴禾烧火淘米做饭忙个不停的苏沐橙,没来由的叹了口气,转身朝水井处走去,可还没提起水桶,苏沐橙的声音就又远远的传了过来:“喂,说好了要各做各的,我做熟了我的饭你就可以做你的了,哦对了,我会顺便帮你刷锅的。”
濯澈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倒。好歹他也算是在私塾罩过她了,不用这么绝情吧?居然他饭都要自己做?
“别不服气,咱们可是有过合同的,你这位君子该不会反悔吧?”苏沐橙抄着个大水瓢站在水瓮旁,倒颇有几分顾家农妇的感觉。
濯澈无法,只好老老实实的等苏沐橙做好了饭,又刷了锅,这才开始自己给自己做饭。
“你放这么多水,是打算洗澡吗?”苏沐橙抱着碗在一旁冷眼看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