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笑道;“朕曾经看灵一和尚在与茶亢居士青山潭饮茶所做的一首诗,”高洵吟道:“刳得心来忙处闲,闲中方寸阔于天。浮生自是无空性,长寿何曾有百年。罢定磐敲松罅月,解眠茶煮石根泉。我虽未似师被衲,此理同师悟了然。”
王太妃笑道:“想不到皇上年纪轻轻,也研究起佛理来了。”
皇上眼睛闪烁一下,低声说道:“只不过读后有感,记下罢了。呵呵。”
王太妃几个和太后娘娘又是一番说笑,高洵目光看着高处的云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个眼神卫凌已经看过了很多次,她不明白为什么如此优越的皇上还会有这样的眼神。
高洵淡淡说道:“把东西都收起来吧。”
“诺。”
“诺。”
卫凌一边暗自思量着,一边继续看着,目光转过去,有意无意地就看到了舞女休息的后亭子里,她寻思的什么时候能偷偷溜过去找徐雪荷,把这一切都给问清楚。
喜珠暗暗的顺着卫凌的眼神望去……哼,卫凌,你得意了那么多天,我忍了那么多天,今天是你自己心不在焉才出了意外,可怪不了我。
喜珠悄悄的踩住了卫凌的裙摆,只要卫凌一动,自己手上的这壶开水可是要“不小心”泼上去了。
卫凌转过身去端起茶几,就在这时,高洵好像是感受到了卫凌的视线一样,忽然回过头来。
两人视线就这样突兀地对上了。
两人都是一怔,然后都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众人的都关注在太后娘娘和王太妃说的笑话上去,高洵和卫凌的这一番小动作没有人注意,卫凌警惕地看看周围,心底一阵发虚,转而又是一阵恼火,我心虚什么啊?!
想着略带懊恼的卫凌转过身来,与之同时,高洵也站起身子。
卫凌一下子,觉得身后被扯住了,端着茶几,卫凌惊恐的回过头来看着喜珠。
喜珠嘴角暗暗笑了一下,手中的水壶朝卫凌身上泼去。卫凌却已经是半个身子向后倾倒,绝望的看着喜珠把开水泼向自己的身上。
高洵看见卫凌要倒去,急忙拉了卫凌一把,把卫凌扶起来,正好挡住卫凌,喜珠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皇上突然站在卫凌前面,可是手中的水壶已经来不及收回,水像她预料一样的泼出去,只是泼的对象不是卫凌,而是皇上。
“啊——”
“皇上小心。”卫凌大喊一声。
“扑哧。”滚烫的开水泼在皮肤上,发出刺鼻的焦味,王太妃和太后娘娘正说着笑着,也纷纷停了下来,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事故,不知道怎么办。
和二急忙叫道:“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赵太后娘娘的脸上煞白,急忙从座位下走了下来,走到皇上身边,说道:“皇儿,你没事吧。”
皇上抱着卫凌,看着卫凌,头也不抬的回道:“朕没事,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赵太后听得皇上没事,正才放下心来,皱起眉头,恼怒的看着喜珠。喜珠知道自己今天犯下大错,早就跪了下来,匍匐着,低着头不敢说话,她全身都软了,她是在是没有想到,皇上会站起来,站在卫凌前面,她要泼的人是卫凌啊,怎么会是皇上,为什么突然卫凌又把皇上给推开,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明明都已经计划好了。
“大胆贱婢,给我拖下去。”赵太后怒气冲冲的指着喜珠说道。
其他太妃们都不敢做事,碰见这样的事,可真的是让人惊心胆颤。
喜珠听得太后说道,急忙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是没有一点血色,睁着大大的眼睛惊恐的喊道:“太后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太后恼怒救救奴婢,太后娘娘!”
太后眼睛里闪过一丝嫌弃的眼神,冷冰冰的说道:“来人,把这个贱婢给哀家拖下去。”
“诺。”几个侍卫立刻走过来,拽起喜珠就像外拖去,喜珠一脸绝望的哭道:“太后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太后娘娘!!!”
“皇上,奴婢没事。”卫凌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刚刚那开水扑过来的时候,自己只觉得一阵剧痛,像是把自己给烧成灰一样,刺骨的,好一会儿才敢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高洵那揪起的眉毛和一脸的关怀和担心。
“很痛吧,疼你就喊出来。”高洵轻柔的话传到耳边,卫凌一个字也发不出声音来,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刷刷的流下,真的很痛,很痛。
“你怎么那么傻,就这样扑过来,不要命了吗?”高洵责备道,可是这责备在卫凌听起来,却带着浓浓的疼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睁睁的看着喜珠把水扑向自己,当皇上挡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有过一份侥幸。
可是看着那水过来的时候,自己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直觉的把眼前的这个人推开,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不想他受伤。
“是奴婢应该做的。”卫凌抽泣着,身子上和手上一阵一阵锥心的疼痛传过来,卫凌忍不住倒吸了两口气。感觉视觉有点模糊了,高洵的样子也模糊了,他看不清了,好想,好想能够摸一下他的脸。
卫凌伸起手,想摸下高洵的脸。
“太医,快叫太医,太医怎么还没来。”高洵看着卫凌抬起的手,突然软了下去,心里突然一个巨大的黑洞吹起猛烈的飓风,像是要把他的一切给摧毁。高洵不顾一切的抱紧卫凌,喊道,心里默念着,卫凌,你不可以死,你不可用死,我还没允许你死呢,你怎么能死呢,你是我的,你不是要陪着我一起走下的吗?你怎么可以现在就死了呢,卫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皇上!”太后有些不悦的看着皇上,只不过是一个宫女,皇上这个样子也太失态了,太后有些看不下去了,这里还有那么多太妃们看着的呢,她必须要提醒一下皇上。
见皇上没有理自己,太后又一次加重了语气,走到皇上身边说道:“皇上,这个宫女今天有功,等她醒过来,给她奖赏吧,皇上,放手吧,把她交给其他人照顾就好,皇上这样抱着一个宫女,成何体统!”
“朕不会放手……”高洵的声音微微颤抖,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太后娘娘,冷冷的说道:“母后,朕不会放手,母后你们先走吧。和二把母后和太妃们安全的送回宫里去。“
太后娘娘震惊的看着高洵,一瞬间脸上变得灰白灰白的,太后娘娘连吐着几个字:”你.....你.......你......”
和二听到皇上说的,立刻搀扶着太后娘娘走出去,太后娘娘一下子话都说不出来,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高洵低下头抱着卫凌的影子,这时候,李四贵看着太后娘娘受了惊吓也走过来,接过和二,扶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咱们先回宫吧。”
赵太后满脑子都是刚刚高洵的那个表情,什么话也不说,任由李四贵扶着自己回去,其他的太妃见皇上发了话,太后娘娘也走了,她们巴不得早点立刻,告了退,一个个比谁都还走得快,可不想惹上麻烦事。
和二也连着催了两个小太监过去叫太医,焦急在一旁等着,怎么太医还没来,自己刚刚也看见喜珠的动作,他有点疑虑喜珠是不是想把开水泼出去,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喜珠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行为,等他看清喜珠的动作,想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只看见一直青烟在卫凌的身上冒起来。要不是卫凌把皇上推开,喜珠这开水泼在皇上身上,他实在是没办法想象。可怜了卫凌,这伤势肯定很严重。唉,和二又叫着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快去太医院,叫御医赶紧过来。”
“诺。”小公公得令一溜烟的跑走了。
在场的侍卫,宫女和公公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说话,都低着头,皇上在喊了几声叫太医以后,就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卫凌,
“卫凌,为什么要扑过来呢,为什么,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走下去,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啊。卫凌。”高洵看着自己怀里的奄奄一息的女子。
从小的时候,我就住在这高高的围墙里,他们都叫我皇子,可是我一点都不想他们叫我皇子,只是想他们叫我名字。可是没有一个人叫我的名字,父皇也不会,母后也不会,他们都不叫我,只叫我七皇子,因为我排名第七。
可是母后很讨厌我叫七皇子,因为我上面还有三个哥哥。我总是看着母后摸着我的头,叹气说道:“为什么我不是大皇子。”
我知道,母后心里有事,她每天都会跟身边的人不断的说着什么,我很害怕,躲在宫门看着母后的身影。
这个宫里,实在是很小,很小,我找不到我容身的地方,可那么小的地方,却是那么冷,一阵阵的风吹过来,骨头都冻得咔咔响。我在想,什么时候可以有个人可以陪我呢。可以叫着我的名字,握着我冰凉的手,陪着我走这小小的宫里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