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突然转冷起来,天空中竟时不时的飘下几片雪花。“致远”号甲板上,邓世昌望着海面,正自言自语道:“我在海上航行了这么多年,大陆就是再怎么冷,也没见过海上下过雪呀,真是奇怪。”
他身边的宁云却笑道:“邓大哥,这是个好兆头啊,正所谓瑞雪兆丰年啦!”邓世昌闻言轻笑道:“我们又没播种下什么,能指望着收获什么呢?”
而另一边的李仪婷这时却笑道:“谁说我们没种下什么,我们现在可是种下了希望,国家希望,中国的以后,就看我们的了!”
话毕,三人一起笑了起来了,是呀,现在他们可是播种下了革命的种子,中国的未来,振兴,富强说不定就全取决于他们了。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李仪婷这时突问道:“啊,对了,你们昨天在‘定远’号上都谈了些什么呀?本来准备等你们回来了再问你们的,哪知你们回来的太晚,我早就睡着了。”
邓世昌先看了看宁云,这才道:“没什么,仪婷,我们只是谈了谈今后的走向。”李仪婷听罢,脸上露出一副不信的样子道:“就这些吗?关于我们今后的走向那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呀,你怎么会说没什么呢?”
邓世昌稍显尴尬,脑中突然想起一事,随即便问道:“不知仪婷你可对我们舰队今后的走向有什么高见呢?”敢情邓世昌是想问问李仪婷的看法。
李仪婷抬头看着邓世昌,又把眼睛瞄向宁云,奇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考验我吗?”宁云这时心中一动,也想知道李仪婷心中的想法,便道:“仪婷,我们只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到说说看,看我们大家心中的想法是不是都一样。”
李仪婷这才道:“宁云,你以前不就说过了吗?如果我们反了清就去香港,当时,我爹还没下这个决心,此事就一直没怎么深谈,现在所有事情都以经发生,到还真得想想这个问题了。”
把眼光转向大海,信手接过一片天空中落下的雪花,又道:“其实就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并不是只有香港值得我们考虑。”
此话一出,宁云和邓世昌都是大惊,心想然道他们父女俩的想法都一样?那到还真不好办了。李仪婷看了看宁云和邓世昌的面上表情,这才又继续道:“那我们就来分析分析现在的情况吧。”
说罢手指突然指向台湾所在的东面朗声道:“现在在我们的东面,有一个大岛屿,其面积差不多相当于我们大陆的一个省份,其人口也多达百万,物产丰富,气候良好,如果排除其他方面的原因,真可以算是一个相当好的创业地!”
宁云和邓世昌都知道她说的台湾,果然,只听李仪婷又道:“不错,相信你们都猜到了,那个地方就是台湾,不过……”话锋一转又道:“现在的台湾是属于清政府的,我们如果要想上岛就只有斥以武力!而离台湾不远的日本对台湾也是一直虎视眈眈,就算我们占下台湾,日本再来混水摸鱼,我想到时也不见得还能保得住台湾,再退一万步说,日本不来攻我们,或者被我们赶跑,光绪皇帝也不可能放任我们不管,再到那时我想应该是万万再挡不住的了!”
宁云和邓世昌一听李仪婷如此一说,心里紧扭着的一根结这才松了下来,虽然现在天气很冷,却只见宁云竟抹了抹头上的汗,才轻松道:“看来仪婷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李仪婷何等精明,一听宁云此话,忙道:“什么叫站在你们这一边的?那还有一边又是哪一边呢?”心中实生出一股不妥的心情。
宁云当然不敢说是跟她的爹有分歧,只是道:“仪婷,你别乱想,不论是什么事情,讨论起来都会有分歧的,不是吗?”
李仪婷虽然怎么听怎么觉的这句话别扭,但又不知哪里有问题,姑且就相信宁云吧,便又道:“反正我的意思就是现在我们能去的地方,要不就台湾,要不就香港,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去香港似乎更明智一些。”
李仪婷话音刚落,这时,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邓世昌突然道:“奇怪,舰队怎么在向东面开?”话完忙拿来指南针来又看了一遍。
宁云和李仪婷一听顿时大惊,要知虽然邓世昌是“致远”号的管带,但是行船的方向他可管不了,一般都是上面下达的命令,这时见船正向东面开,邓世昌一时也手足无措,只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宁云猛一跺脚道:“然道他们商量都不商量,直接往台湾去了?”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传令兵飞快的跑来叫道:“邓大人,宁大人,提督丁大人下令要你们二位速去‘定远’号商议要事。”
宁云和邓世昌对望一眼,心里皆生一股不安,而邓世昌奇道:“他们既然以经下了进台的决心,为什么还要召我们过去商议?”
宁云心中别有想法,却默不作声,正要和邓世昌一起去“定远”号,李仪婷突然道:“不行,我也要去!”邓世昌忙道:“这可不行,仪婷,你虽然现在还有北洋水师军官的身份,但是这种商议重要事情的场合,还是不适合你去的!”
李仪婷却急道:“就因为我昨晚没跟你们一起去,才不知道你们昨天在‘定远’号上到底发生些什么事情,今天,不管怎么说,我是无论如何一定要跟你们一起去的。”
两人见李仪婷心意以决,再加上她是李鸿章的亲生女儿,更重要的是她是赞成自己这边的,于是便做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答应了。
当下三人马上下了船仓,坐小船去“定远”号。三人刚踏上“定远”舰,便见大部分的北洋水师和淮军的大部分高级将领全在甲板上东张西望,三人奇怪,便一起走了过去。
众将领见宁云他们来了,马上就有一个人冲过来,问邓世昌道:“你们也来了吗?丁大人叫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既然舰队以经在向东开了,还有什么必要召集我们过来呢?”言下之竟颇有不悦之情。
说话的这名将领正是此前死活不愿撤退的淮军将领张奉全,他虽然没有明确表态是进台策略还是入港策略,但是心中还是比较明白的。此时邓世昌听张奉全这样问他,而他自己也不清楚,只得道:“我也不太清楚,丁大人呢?中堂大人呢?”
这时只见“定远”号管带刘步蟾走了过来,他先环视了众人一眼,见宁云和邓世昌等人以经到了,虽然见李仪婷也来了,脸上肌肉明显动了动,但却仍道:“各位北洋水师,淮军的兄弟们?你们可知道现在,我们舰队正往哪里开去?”
众人一听刘步蟾如此一问,相顾哗然,只要不是傻子,谁不知道现在是在往东面的台湾进发?当下张奉全便即叫道:“俺张奉全不懂你们文人的拐弯抹角,现在谁不知道我们正往东面开,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刘步蟾神情奇怪的看了一眼张奉全,好似是在说,我又没问你,你急什么急?还是接着道:“那么各位,你们同愿意往台湾去吗?”
这一下没人敢说话了,谁都不敢先发表意见,宁云见众人都不说话,把心一横,站出来道:“我有话说!”众人顿时都把眼光集中在了他身上。
宁云旁边的邓世昌急忙拉了拉宁云小声道:“你找死啊?”宁云却轻轻推开邓世昌假装没听到,往前走了出来,对着众人叫道:“所有理由,我昨天以经说的很明白了,大家然道真的想自寻死路吗?”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又如昨晚一样,分成了进台的,入港的和两边都不帮的三股势力。唯一有点变化的是,昨晚还站在中立立场的张奉全此时却站到了宁云入港策略的一边。
刘步蟾却并没有表示什么意思,以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宁云,又道:“现在,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你们现在所做的决定会直接影响我们的前途,我再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清楚,还有,每个人必须要有自己的意见,不能中立!”
言下之意就是要在场的所有将领摆出一个明确的立场,所有人,包括脑中只有一根筋的张奉全,此时也以经明白了刘步蟾的意思。
虽然昨晚刘步蟾是跟丁汝昌一起站在了中立的立场上,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看出了刘步蟾是站在入港策略这边的,要不然他也没必要站出来跟众人乱说一通了。
似乎大家心中都猜到了什么,此时还保持中立的人全部都再站住了,只见又有差不多三分之二的人加入到了入港策略这边,其余三分之一的人则加入到了进台策略边。
苦寒的大海,正行驶在风雪中的“定远”号上,正有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酝酿中,北洋水师和三千淮军的未来到底为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