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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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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组团旅游去了哦, 休息一下再回来吧。当然,你可以选择全文订  季鸣锐被“刑警总队”四个字震了又震。

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季鸣锐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位刚上岗的小片警,奋斗在升级打怪抓犯人的路上, 但刑警一直是他的最终目标,饶是如此,他都不太敢奢望自己能进挤总队。

男警作为一名合格的粉丝, 对偶像的战绩如数家珍:“他参与过华南市7.19灭门案, 9.02连环杀人案, 3.10投毒案……”

这些案件名称和犯案时间如雷贯耳。

无一不是省内曾经轰动一时的、影响极恶劣的案件。

季鸣锐听着听着,从“牛逼透了”这个感慨里缓过神来, 察觉出这些案子的共性来:“你等会儿,这些案子距离现在起码有十年了吧。”

他说的这些都是距今十多年前的老案子。

季鸣锐看了眼解临的背影,男人还在翻动那团苏晓兰碰都不敢碰的模糊血肉,他动作其实很温柔, 像是怕惊扰它们一样, 手沾着血迹的指抚过皮肉, 沿着刀痕一点点划下去, 由于案发现场过于血腥,这动作怎么看怎么都挺让人汗毛直立的。

季鸣锐眼神迷离地说:“想不到他看起来那么年轻,年纪居然都已经这么大了。”

苏晓兰也点点头:“是啊,我以为他只有25岁左右呢。”

男警:“?”

这怕不是两个傻子吧。

男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们。

“他年纪确实不大。”

男警似乎嫌这句话体现得还不够直观,又补上一句:“他是当年刑警总队队长解风的弟弟,第一次协助参与案件的时候,他还在上高一。”

苏晓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季鸣锐想起高一那会儿还在为了竞选体育委员而偷偷穿增高鞋垫的自己:“……?!”

同一物种之间的差异性居然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吗?

季鸣锐:“不过有个问题啊。很牛逼我知道,但是顾问就顾问,为什么还有个‘前’字?”

“小姜,你过来——”

男警正要张嘴, 武志斌便冲他招招手喊他过去。

姜宇收拾好激动的心情,带着笔记本一路小跑过去:“斌哥。”

武志斌带这帮新人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挨个给机会询问:“你来说说,都看出些什么了。”

姜宇努力试图将目光集中在案发现场上,但是真的很难做到。

武志斌手里的拐杖换了角度,冷不丁一下打在他小腿肚上:“让你看现场,你盯着别人看什么!”

姜宇:“……对不起斌哥。”

姜宇最后看了解临一眼。

透过男人微曲的指节,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某一幕画面,年仅十几岁的少年坐在会议室长桌主位上,手指轻敲桌面的样子。

姜宇之所以对这些信息了如指掌,是因为他父亲在总局任职多年,他很小的时候就习惯每周五放学去局里找个空地儿写作业,等他父亲下班。

总局里的人总是很忙碌,总是脚不沾地,身不沾家的。

年幼时的他经常会在写完作业后偷偷隔着会议室的玻璃门往里看,想看看自己父亲工作时的样子,尽管大部分时间不用看也知道,父亲一定是眉头紧锁地盯着屏幕上的案件现场照片。

那时的刑警总队队长解风是局里风光霁月的一号人物,待人温润有礼,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总队队长的位置,杰出青年代表人物,履历和口碑都漂亮得像本教科书。

但比起他的光环,姜宇印象最深的却是他弟弟。

那年“华南市7.19灭门案”轰动全城,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媒体大幅报道,破案压力与日俱增。男警透过玻璃窗看去,看到父亲紧皱的眉连着好几天都没再松开过。

直到案发后第十天——有人提供了一个突破口。

父亲已经十天没回家了,他在会议室外偷偷张望,看到父亲拉开门、和几名刑警急急忙忙地跑出会议室。

再回来时,带了一个人。

一名身穿校服的少年走在队伍最末尾,他应该是刚放学,蓝灰色校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长了一张在学校里经常收情书的脸。

他进去之后,会议室里的位置布局变了。

少年被人请到主位上。

会议室长桌总共十几个位置,他坐的位置最远,却刚好正对着还没来得及关上的投影屏幕。

灭门案现场照片一一陈列在屏幕上,幻灯片荧光不断在室内闪烁变化。

姜宇透过百叶窗缝隙,看到少年手指交叠,抵在桌面上,坐在他身侧的两排刑警穿的都是制服、版型凌厉沉静,肩上扛着银色徽章,他那件高中校服在会议室里显得格格不入。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少年叫解临。

是总队队长的弟弟。

——“顾问就顾问,为什么还有个前字?”

姜宇脑海里闪过最后一次见到少年时的情形。

他父亲难得地激动:“我不同意——他太危险了!你们看过他的心理评估报告吗——是,我是不知道在绑架案里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以前还有解风,现在解风人不在了,没人压得住他,把他招进来你控制得住吗?谁控制得住?!”

解临并不知道现场还有一位“故人”,他此刻的注意力都被那只银白高地猫猫爪里沾上的薄薄纸片吸引。

他把那半片薄纸片揭下来,凑近了看,发现这是一张白底红框的小卖部标价贴纸,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被血水浸泡后只能依稀看到一个“人”字偏旁。

“真的有人十五岁就能破案吗?”

“这种人是真实存在的吗,除了名侦探柯南动画片——我现在还是难以置信。”

季鸣锐下了班,直接开车去池青家里,去池大爷家的原因主要是因为顺路,池青家离海茂小区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他一进门就躺倒在沙发上,边躺边怀疑人生。

季鸣锐在沙发上将自己翻了个面,躺得四仰八叉。

季鸣锐继续感叹:“太离谱了,我十五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啊!”

池青:“在买增高鞋垫,求着我给你抄作业。”

季鸣锐:“……”

池青继续:“追隔壁班女生,没追上哭了整整半小时,还想往我衣服上抹眼泪,所以好不容易哭完又被我揍哭了。”

季鸣锐:“…………”

池青:“还要我继续帮你回忆吗。”

季鸣锐瞬间清醒了:“不用了,谢谢。”

池青说话的时候正在切面包,开放式厨房冷冰冰的没什么烟火气,他家里锅碗瓢盆没几个,刀具倒是很多。

季鸣锐发觉屋内光线不好,起身开了灯:“你是什么夜视动物啊,黑灯瞎火的也不怕切到手。”

屋内原本昏暗的光线一下亮堂起来。

池青被这片光线惊扰,正在用小刀削面包的手顿了顿。

泛着银光的刀锋偏移,直直地刺进指腹。

池青:“……你今天是活腻了吗。”

季鸣锐边道歉边去找医药箱:“我错了。”

然而他医药箱还没找到,看见池青对指腹冒出来的鲜血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很平淡地将指腹凑到唇边,血迹瞬间消融在他唇间。

季鸣锐想说“你还真是吸血鬼转世”,目光却无意中被池青手中那把刀所吸引。

那是一把锯齿刀,刀尖细长,刀身呈弧线型,锯齿纹像一排锐利的犬类牙齿,闪着锋寒般的光芒。

——“伤口切面并不平整,有被来回拉扯的痕迹。”

——“应该是一把小型的锯齿刀。”

池青:“你看什么?”

季鸣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池青手里的刀:“这刀什么时候买的,在哪买的,能给我看看吗?”

池青没问为什么,他把刀反了反,刀尖朝自己,把刀柄递给他。

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让他发现在刀柄上还贴着张没来得及撕下的价格标签,他随手把标签撕下来,说:“大概上个周,路边。”

池青所在的小区离海茂不远,很多大型配套都是区域共享的,季鸣锐接过刀看了又看:“还记得是哪家店吗?”

池青:“便民杂货。”

季鸣锐彩虹屁张口就来:“有时候我是真的佩服你这过人的记忆力……”

池青把刚撕下来的标签贴在他手背上,季鸣锐低头看了眼,看到白底红框上印着杂货店的名字“便民”:“……”

“叮铃——”

距离“海茂”五百多米处的一家普通杂货店门铃响了一声。

解临环视一眼这家店,店面狭小,从里到外都布置得很老旧,陈设仍是十几年前的样子,就连给商品贴价格标签这种过时的习惯也延续到了现在。

两公里范围内,会给商品贴标签的只有这家杂货店。

杂货店进门就是零食区,薯片包装上贴着价码:¥6。

长方形标签上用蓝色底的字样印着这家便利店的名字。

厨具区在里面,解临随手拿了几袋零食往里走,里头摆着琳琅满目的锅碗瓢盆。

第二层货架上摆了几种水果刀。

锯齿刀因为使用途径较少,不如刀口平滑的水果刀畅销,因此被放置在最里面,还剩下四把。

杂货店里店主不在,前台只有一名小男孩趴在柜台上写作业,他似乎很习惯帮家长看店,见有人要结账,放下笔、动作娴熟地开始算价格。

一只手在他的作业本上敲了敲:“小朋友,第三题选错了。”

小男孩看了来人一眼。

解临拿起边上的铅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串很简单的公式,写完后,他又说:“能不能告诉哥哥,最近有谁来买过这种刀吗?”

男孩拿着零食,看了眼那把待结账的锯齿刀,想了想,说:“有。”

“一个很漂亮的戴手套的哥哥。”

手套被对方褪到手指关节处,这双手没怎么见过阳光,呈现出一种近乎病态地白,指节很细,惹得那人多看了一眼。

池青在心里默念一句“杀人犯法”,忍着不适感,抬眼看他。

他额前半长的发遮着眼,瞳孔颜色黑得深不见底,今天天气其实很好,但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丝毫驱散不走那股阴雨连绵似的颓废感,连着屋内的光线似乎都跟着暗了几度。

对面那人感受到他的视线,隔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等他进行反馈。

那人抓着他的手端详着说:“嗯……你手很好看。”

池青眼角一跳。

这跟他想象中的反馈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人还在继续:“很白,你无名指第二个关节处有一颗淡褐色的痣。”

“……”

“手指挺细的,指围应该不超过五十六,有人说过你手指很长么?”

说个屁。

这他妈是个神经病吧。

“没有,”池青手指指节依旧紧绷着,“这个世界上神经病毕竟是少数。”

那人也不介意,听到这话甚至还笑了一下:“生气了?”

“如果你看不出来的话,”池青动了动手指指节说,“我可以表现得再明显一点。”

然而指节才刚刚动了那么一下,就被人按了回去,说话语调明明很平常,却听着像在哄人:“好了,别生气,我松手。”

那人似乎很会试探他人的心理防线,踩着池青底线上,最后一刻才施施然松开手。

“你进门快五分钟,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随后他伸出两根手指,朝左侧方向指了指,像是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一样:“洗手间出门左转,走到底就是。”

池青洗了两遍手。

他摁上水源开关,耳边水流声止住,池青想,那个人实在不像个医生。

那件衬衫,和货不对板的性格,以及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

他心底怀疑的念头没断过,几条线索齐齐指过去,但都被那人过于自然的态度以及的的确确是懂心理学的表现挡了回去。

几分钟后,两人再次回到面对面的位置。

“你这症状,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年前。”

“十年前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当然,不方便说也没事。”

池青毫不犹豫:“不方便。”

“……”

那人手指搭在纸页上,他眼尾微挑,看向别人的时候眼神莫名含情,仿佛在纵容对方的坏脾气:“行,不想说就不说。”

他没有继续执着这个话题,转而又道:“建议我放段音乐吗?”

一首曲调舒缓的钢琴曲缓缓流淌在咨询室里。

室内香薰散发出淡淡香气。

“心理学普遍认为,音乐可以起到缓解情绪的作用,音乐是另一种语言,能让人感受到心灵的平静,”那人手指在桌面上跟着节拍点了几下,“你闭上眼试试。”

池青想说他其实对音乐没什么感觉。

这种招数以前在电影学院上课那会儿就有导师尝试着用过。

池青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那位表演课导师苦口婆心劝他转专业的样子:“我们也不想耽误你,你确实不适合表演,让你演一个和父亲多年未见久别重逢的场景,你往那一站像是来寻仇的。我们几位老师讨论过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教你……俗话说天高任鸟飞,你何必执着于我们这一个小小的表演系?”

池青正要闭眼,余光瞥见办公桌上露出来半个角的相框。

那是一张小女孩在吹蛋糕蜡烛的照片,照片右下角显示的拍摄日期是去年25号。

他对着照片看了几眼,又扫过桌面上的其他陈设,一盒刚被打开的枸杞摆在桌角,桌上摆件没有一样是贵重物品。日历本立在电脑旁,在今年25号上用笔特意勾了一个圈。

池青指腹在黑色手套上摩擦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我问一个问题,下一次咨询时间是什么时候。”

对面不太在意地说:“都行,主要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25号。”池青说。

“我只有25号有空。”他又重复一遍。

对面那人还有闲工夫关心他:“看来你平时工作很忙。”

他对25号这个日期毫无反应。

池青看着他,心里有了答案,正要说“你不是这里的医生”。

话还没说出口,咨询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一位身穿白色羊毛衫、手里还捧了个保温杯的男人站在门口,男人胸前挂着工牌,池青目光遥遥扫过工牌上的字——“佳康心理诊所,吴敬宇医生”。

真正的吴医生跟传闻中的一样,保温杯里热腾腾的气雾升腾上来,让他此刻看着更柔和了,哪怕咨询室里的情况令他迷惑不解,说话的时候仍是轻声细语的:“请问,你们……在干什么?”

他只是中途离开了一下,去趟洗手间,顺便泡个枸杞接杯热水。

回来怎么就看不太懂自己办公室的情况了。

“不好意思吴医生,”前台听到动静,急急忙忙过来查看,不停道歉,“我弄错了,我以为您和解先生的咨询已经结束了才让池先生进来的。”

敢情这就是那位惹得前台春心荡漾的上一位咨询者“解先生”。

咨询室里一度非常安静。

吴医生典型的南方人,带着点本地口音,他慢慢吞吞地询问:“解先生,我刚说我离开一趟,你说没事你坐着看会儿书,怎么就……”

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姓解的用手指碰了碰那本《人格心理学》封面,解释说:“我是在看书,那边椅子坐着不舒服,借你的椅子坐了会儿。不信你问他。”

是。

拿书盖脸也算看书的话。

而且坐姿还挺嚣张。

池青怀疑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他猜中这人不是这的医生,但是没想过这人也是来看病的:“你自己有病,还给别人看病?”

“你可能误会了,”姓解似乎真没那个意思,“我没说我是医生。”

“那你说那么多废话。”

姓解的眉骨微动:“你突然推门进来,吴医生不在我总得礼貌招待一下,我以为我们在进行友好交流。”

“……”

神他妈友好交流。

这场乌龙处理得很快,具体表现为姓解的自己处理了一下自己,他先是一句“抱歉,冒犯了,是我没说清楚”,顺带安慰前台不是她的问题,出去的时候甚至往吴医生手里递了颗薄荷糖“吴医生,刚才听你声音有点哑,注意嗓子”,甚至很贴心地帮忙带上了门。

吴医生在原地尴尬了一阵:“不好意思,池先生,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准备一下,我们的咨询马上开始。”

老实讲,他不是很想继续在这家诊所待下去了。

池青坐在边上等的时候摘下手套,点开手机想看眼时间。

结果点开手机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时间,而是季鸣锐发过来的一串消息。

季鸣锐今天值班,总惦记着池青说他要去医院的事儿,忍不住发表意见。

-你见到医生了吗?

-医生怎么说?

-我昨天回去之后又深思熟虑了一番,我觉得你这个洁癖吧,难治。

后面一串话比较长。

-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吗?高一那一整年,整整一年,我就没见过你手长啥样,当时咱班都以为你可能身体有什么隐疾,比如缺了一根手指头之类的。

池青回复:你他妈才有隐疾。

隔了会儿,他又回过去几个字。

-碰到个神经病。

真正的咨询过程还算顺利,货真价实的吴医生确实称得上“如沐春风”。

咨询开始之前,吴医生放下保温杯,再度翻开档案。

池青的档案上面还叠着另一份档案,他无意窥探别人的档案,但是这页档案晃过去很难让人忽视——那是一张完全空白的档案纸。

心理医生会通过每一次跟咨询者的谈话,写下诊断及评估。

然而这张档案纸里一句话都没有,整张纸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字迹痕迹,只在最开始的姓名栏里填了两个字:解临。

办公室外的走廊上。

解临跟着前台出去,前台回到工作岗位之后又连连感叹:“解先生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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