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岚写那一百多张纸条有电子版存档。
人回去后坐在客厅沙上一张一张照片逐一浏览, 那只猫趴在池青脚边,只爪子里紧抓着池青大慈悲给它买新玩具——一只彩色毛线球。
池青很少给它买玩具,任琴给他大礼包里就有好几根逗猫棒, 喻岚把猫接过去养后买了不少新。
但他不是时时刻刻都有工夫拿逗猫棒陪它玩, 就给它买了一能自己玩球。
池青蹲在那只猫一米开外地, 把球扔过去:“自己玩,别烦我。”
猫高高兴兴地冲他“喵”了几声。
池青翻了一遍这些电子版存档记录:“那‘他’确实时不时地就会消失几天,喻岚总是担心是不是说错话让他不高兴了。”
——昨天我们聊得挺开心,他也第一次给我了照片,为么这几天不我了?
——他会不会出么事了啊。
——每次点开聊天框, 都想看到那行‘对正在输入’。
——有点, 想他。
……
“这些纸条应该是连在一起,”解临一只手在平板屏幕上滑动, 另一只手搭在池青肩上,无意识似用指腹轻轻擦过池青耳廓,“喻岚经常拍照片给他, 他甚至还回了她一张, 可能是一张普通街景吧, 或者抬手透过边上窗户往外边拍了一张,甚至、拍只是一张夜晚桌上夜灯, 但无论他照片是么,他对‘喻扬’态度……没那么简单。”
后一颗纸星星是黄色。
颜色明亮纸条上写着后一句话:我们要见面啦, 他答应和我一起去看电影,不知他看到是我会不会吓一跳呢。
池青几乎能透过这句话看到喻岚模。
女孩子眼睛里闪着光,小心翼翼地期待、也害怕着明天约会。
她有些藏不住了。
她忍不住想告诉他,我不是喻扬,我是喻扬姐姐, 我……很喜欢你。
池青后看了一遍这句话里几字:他,答应,会,去。
这句话他们前看时候只当做凶手约喻岚出来借口,但是按照刚才分析——
池青平时都靠不小心碰到别人才能读懂,但是此刻,他莫名有一种直觉,即使他试图读那人依旧隐匿在茫茫网络界里,连真容都窥探不到:“他有没有可能真会去电影院赴约?”
尽管这是一件非常冒险事情。
解临沉吟着说:“不是没有可能。”
与此同时,放学后,各所高校住宿生留下来上晚课。
某学校一栋教学楼内,每间教室都静悄悄,大家埋头写着业,偶尔有一句极其小声攀谈声。
后一排座位处,一只手藏在桌肚里,手里拿着手机,半天后,那只手动了动指尖划开屏锁,在手机屏幕即熄灭前,点进一未命名文档。
文档里是大段大段导出聊天记录。
不同于网络聊天框里记录格式,导出文档里没有头像,看不到表情包,只有冰冷文字,每一句话后面都紧跟着送时间。
-[/图片]。
-[/图片]。
-今天天气很好噢。
……
-家里来了一名新成员,要不要猜猜他是谁。
-铛铛!
-是一只小猫咪啦[/图片]。
-不过还没想好要给它取么名字。
…………
手指一路往下滑。
话题从猫身上转开,转到一新话题上。
-重映哎!
-我等这电影上映等了好几年了!
接下来那句话送时间比上面句迟好几分钟,像是斟酌犹豫许久才鼓起勇气出来一句:
-你会,陪我去看吧?
那人视线在这句话上停留很久。
久到手机长时间没有收到指令,屏幕很快熄灭,回归黑屏。
这次案件受害者身份特殊,办案压力与日俱增,死者父母隔三差五来一趟警局,虽然他们平时对孩子心不够,但毕竟是自己孩子惨死,没几家庭受得了。
“我孩子不能就这死不明不白——你们都是怎么办事,这么多天了,还没抓到凶手!”
过上,女人哭得哀恸:“我就这么一孩子——”
季鸣锐心情复杂,他想上前安慰,后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却在走廊另一头碰到默不声喻扬。
喻扬状态并不好,身上穿衣服仍是上回见他时那件。
他也已经很多天没去学校上课了。
比起王远他们家长,季鸣锐更怕看到喻扬,他不知要怎么告诉他,你姐姐因你而死。
这对一孩子来说实在太残酷了。
“你不能不去上课啊,”季鸣锐调整好自己情绪,对喻扬说,“先回学校吧,一有情况就会通知你。”
喻扬没有说话。
季鸣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凶手绳以法,现在案件已经有突破进展,相信很快……”
他没能说完,喻扬忽然说:“死应该是我吧?”
喻扬语速缓慢地重复:“本来应该被一场大火烧死,躺在太平间里人,是我吧。”
季鸣锐第一反应就是他怎么知。
“我都看见了,”喻扬说,“我偷偷去过你们办公室,那块白板上,有我照片和名字。而且死人都是我高一同学,实在没有由会杀我姐姐,所以……其实他是冲着我来。”
喻扬仿佛一夜间长大很多。
“如果他是冲着我来,那我一定知他是谁,”喻扬仰起头,说出自己终目,“你们能再告诉我更多案件细节吗,我想找到他。”
季鸣锐愣了愣,他们小组就是主要负责弘海六中前高一一班,问了那么多前高一一班人,因为喻岚系,想尽量瞒着喻扬、不不知该怎么告诉他真相,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很难从喻扬这边入手。
很快,他们收拾好会议室,几人坐在喻扬对面开始问话。
半小时后,会议室外面走廊上。
季鸣锐在拨号界面不断输入同一串号码。
苏晓兰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带上门,问他:“还没联系上人吗?”
季鸣锐:“就离谱,这人做事情前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啊,电话也不接,不知跑哪儿去了。”
他说是他们总局那名顾问。
季鸣锐等得着急,随口吐槽:“池青就不说了,那位爷平时就不爱接电话,躺在他联系人列表里跟躺在黑名单列表里是一体验,解临那人平时不是脾气好吗,怎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季鸣锐现自己说漏嘴,找补,“额,我语文不太好,乱用谚语。”
苏晓兰不以为然:“你乱用么谚语了,他们难没在一起吗?”
季鸣锐:“……你知啊。”
苏晓兰翻白眼:“我好歹学过侦查好吗,而且他们也太明显了。”
……倒也是。
季鸣锐问:“你就不惊讶?”
苏晓兰:“一开始有点,但是换角度想想,他们也很难和正常人在一起,某种角度上来说,还挺般配……”苏晓兰提醒,“你电话打通了。”
池青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听上去就给人一种他现在很想挂电话感觉:“么事。”
季鸣锐:“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池青言简意赅地回答:“电影院。”
季鸣锐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们在这地。
“你们去电影院干嘛,看电影?!”
“查监控。”
池青为了接这通电话,特意把手套摘了,所以才会有季鸣锐刚才感觉到‘想挂电话’。
他和解临人现在影院监控室里,由于不清楚电影约是下午哪一场次,所以他们要看监控很多,这电影热度太高了,所以排片率也高得吓人,积压着其他电影市场份额。
解临一边看监控,一边给影院负责人下指令:“把当天负责检票工人员,还有散场后负责收拾卫生保洁叫过来,我有点事问他们。”
影院负责人看他们就像在看□□,毕恭毕敬,不敢说不:“行,我马上把她们叫过来。”
监控一分一秒过去。
时间快进到下午3:45分,原版2d,4号厅。
观众们提前十五分钟就开始陆续进场,他们大多成双成对,就算边上座位一开始空着,在电影开始前另一半也会姗姗来迟,在空位上坐下——毕竟是一一定要带喜欢人看一次电影。
入场十分钟后,整间观影厅乌泱泱坐了很多人。
这时,影院负责人带着名女进来:“人带来了,那天是她们值班。”
池青抬眼看过去,负责检票小姑娘年纪小些,保洁阿姨约莫40岁左右,衣着朴素。
然而问她们有没有见到么奇怪人,人齐齐摇头:“没有,那天……没有么特别。而且人来人往那么多人,也不会记得。”
解临本来也没指望她们真能现么线索,只是抱着尽可能不漏查任何地原则把她们叫来问问:“谢谢配合。你们去忙吧,打扰你们了。”
保洁阿姨低着头跟在检票小姑娘身后,监控室设备多,到处都是缠绕设备线,她走步心不在焉地被地上几根捆在一块儿电线绊住。
池青刚挂电话,正准备把手套戴回去。
这一绊,她好死不死地,手背轻轻擦过池青裸露在外手指。
【老板不让我说,他说我要是多嘴会给影院带来麻烦。】
【就嘱咐我们不管他们问么都说不知……】
【但是我那天确实看到一男孩子,还挺奇怪……这电影彩蛋很温馨,明明是一治愈片,看到后所有人都在笑,但是他从观影厅里走出来时候,只有他,好像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