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蓝色的烟雾弥漫火药味道,稀薄而浓烈,缭绕永平镇这间小小民居久久不散。厨房中间靠西摆着的方桌上面,一盏刚刚剪过灯花的油灯摇曳昏黄。一刻钟前这幢民居厨房的土灶突然爆炸,崩坏了铁锅,摔裂了锅盖,炸烂了土灶。
幸好未起大火。也未波及邻舍。
应天总捕头薛昊抱着他漆黑刀鞘的长刀倚在厨房门边,璥瑾紫雁微成环状散在土灶四周,宫三挡着不认识的识春站在圈外。
沧海就在土灶面前。蹙眉掩鼻。越发看不清晰的面部左颊处好像多洇开一些。他正扶着神医,面对这间民居的主人。
马脸汉子又开怀又兴奋又焦急,简直哭笑不得,道:“这纱橱本来就是放在锅台对面的!我在外面站了一天回家煮饭时喜欢来回走动活动腿脚,那油盐酱醋什么的放在外面怕被老鼠打烂,我又整天不在家,所以收在橱柜里又干净又保险。而且我的习惯就是用完锅台后把它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所以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尤其是——!”
马脸汉子说到酣处,皱着眉头笑嘻嘻走去将纱橱拖离墙壁,又向左右拉动,指着地下道:“你看这个痕迹,柜子地下的地板要比其他地方的地板新很多,而且新旧地板间的边线切割得非常整齐,你看还有少量扫不到的灰尘留在边缘处,哎你说,”马脸汉子差一点就冲上前揪住沧海衣领,却在面前三步处突然站定,激动接道:“这些哪里可疑了?”
沧海举着袖子掩鼻,静静望了他半晌。点了点头,“你等会儿。”拉起神医背着众人直走到厨房外,从怀里颤巍巍掏出小漆盒,却连盖子也掰不开。神医笑嘻嘻替他拈出颗淡红色的玫瑰花糖喂他吃了,笑道:“现在我舌头就和你的左脸一样痛。”
沧海幽幽盯了他一眼,道:“吓死我了,我要先说屋里摆设可疑后说他自己炸的,就他刚才那番话就说的我都不敢往下想了!”愣愣细察着神医的微笑,不得不有些心猿意马。
“澈。”
“嗯?”
“……我想念江南的春天了。”
寒风吹透了沧海的胸膛,从心脏直吹了出去,吹进了神医的心里。不然,那份酸楚、寂寞、同无奈神医此刻为何感受得那般清楚?
神医轻轻眯起凤眸。因为他想笑也笑不出来。
“啊。是呢。你一说,我也有点想念了。北方的冬天太他妈冷了。”
沧海立刻沉默了。眉尖嗔怪的轻轻剔起。不悦夹了神医一眼。将口中糖果嘎嘣一咬。哭了。
“哎白!”神医急道:“我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啊……我从说、我从说……嗯……啊江南的春天很美丽啊,你想看我明年开春陪你回去……”顿了顿,轻声道:“我是真心的。”
沧海一边擦眼泪一边好似要笑,鼻音颇重道:“脸疼。”之后一边嚼糖果一边擦眼泪。
神医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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