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仁不让将袋子抄在手内。
本也无人同他争抢。
乾老板带着老贴身儿同一干穿着单衫的手下远远围观。
唯左侍者不忘披上斗篷拉下篷帽。
袋子里满满装着十个大银锭。同一封白皮信。
信上工楷写道:
「手下失德,万分抱歉,恳望海涵,下不为例。
特奉百两为偿,供更桌椅摆设。」
底下落个「方外楼瞿星海」款。
左侍者手中信纸紧了几紧,忽地哧的一声。破了。
又是“啪”、“哆、哆”几声,屋顶破洞处再次落下白茫一团。
掉在烂瓦堆中。左侍者没有去捡。
于是乾老板捡了起来。展开,拈出一只五两小金锭。
乾老板疑惑将白布细看,道:“像是内衣上撕下的布料,上面用炭笔写着‘不好意思,纸鸢巷我飞不过去,只好爬屋顶,把银子挂在鹞子上,没想到它会掉下去,赔钱给你们从新修理罢’。”
左侍者手中信纸已揉烂。
乾老板抬起头,从屋顶大洞望了出去,月亮那么亮丽,星斗满天。
乾老板忽然想到这若是夏夜便好得紧了,可以乘凉赏月吃西瓜。
左侍者怒道:“这玩意儿为什么会突然掉下来?!”
乾老板望望众人,只得躬身道:“是,回侍者,这只鹞子本是建此分部时的管事立起的标识,后来‘醉风’渐渐壮大,这只鹞子也逐渐加大,到前一管事遇难,鹞子掉下来后属下重建又变大了一圈。当时工匠便对我说,咱们这屋顶是修补成的,本就不结实,再加上这个大鹞子,需要每日里上房去扫灰尘才可以坚持更久一点,您想想,连灰尘都禁不住,又怎禁得住这一百两银子呢。”
“方……外……楼……!”这三字从左侍者牙缝中啮咬多时方才嚼出。之后左侍者咬牙攥拳。
忽有一束尘沙从破洞处扑簌而落,如同天地间一沙漏,落在瞪着鹞子眼瞳的鹞子身上,又将瓦砾堆出一个坟尖。
乾老板突然匍匐在地,叩拜道:“多谢神策大人!多谢侍者!此番若无侍者属下必遭重处,请侍者多多担待!”
左侍者手中信纸碎如沙砾。从拳缝中沙漏里沙一样流下。
左侍者抛下银袋,握拳而出。
乾老板又匍匐一会儿,才慢慢慢慢起身。意味深长一笑。
老贴身儿立刻贴上身来,问道:“大哥,现在咋办?”
乾老板又慢慢慢慢猫腰拾起一百两银子。
“哎,把手伸出来。”
老贴身儿想了想,伸出右手心。
乾老板道:“两只手。”将一百两银放于老贴身儿右手,道:“修鹞子。”又将小金锭放在他左手心里,“买家具——等等,”提起小金锭,郑重道:“剩下的拿回来给我。”侯老贴身儿点过头,才终将金锭给了他。
转身对众手下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散了吧。”
自己却立在屋顶大洞下叉腰望天,就算墨蓝色大厅内过堂寒风吹透衣衫。乾老板歪着嘴,耸肩又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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