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歇歇,行么?”
石宣窜起来,“小白我陪你……”
沧海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瞪,只是看,眼神也不冷漠,之后便转身进了卧室,闩了门。
石宣仍然觉得,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沧海离开很久,每个人都以他关门时候的姿势表情维系着身体,不知是谁先叹了口气,才解了禁忌,各人找了个旮旯坐了。
又不知多久,瑛洛忽然道:“那到底怎么算啊?”
神医无力道:“还没明白么,就是他气消了以后就会原谅你们了。”
紫菂道:“真的吗?”
小壳叹道:“应该是了。可是他这气几时才消?”
“唉,那可说不准,”神医伸了伸手脚,可是心情依然低落,“你们还不了解他么,没准他就是闷得慌了拿你们出气玩呢。”
小壳道:“……你觉得这次像吗?”
神医道:“不像。”顿了顿,又道:“也许他的目的就是向你们证明他不是个傻瓜。”
石宣道:“容成兄,你说我的伤已好了么?可是我怎么还是觉得内息不畅似的?”
神医瞟了瞟他,懒道:“很久没运行过周天了吧?”
“嗯,不太敢。”
神医哼道:“那就是了,后山跑两圈就没事了。唉,你倒好了,内功又增进了一大大大截啊,白还为了你跟我们发脾气。”住了口,又十分郁闷的诘问道:“哎你们干嘛就非得招他呢?!”
所有人一齐回瞪道:“你问谁呢?”
当晚谁也没有胃口吃饭,连紫菂都水米未沾。众人又担心沧海,又想讨好他,便一齐做了许多甜饼甜糕并甜水甜粥,却没人敢送去给他,只好恳求神医。神医虽也想念他了,但一样没有足够的胆量,最后被央告不过,问道:“为什么偏要我去?难道白真的对我特别不一样?”
众人道:“因为你脸皮最厚。”
神医端着一大托盘甜食来敲沧海卧室的门。很久未有人应。神医用力一推,房门应手而开。
沧海正在门槛内不远的桌前坐着,两眼发慌。“是你啊澈。快点进来。”
神医冷着脸将宵夜蹲在桌上,沧海搓搓两手,眼也不抬道:“关门。”神医关了门再回头,那家伙已经开吃,边吃边道:“等你们好久了,现在才来。唔!这竹叶粽好好吃!”忽然对着那碗山楂水愣了愣。
神医臭着脸在桌边坐下,嘴巴扁了扁,最终还是忍不住道:“粽子是我包的。”
沧海塞着一嘴的食物,忽然停了停,才继续咀嚼道:“嗯哼呢喔?”
神医道:“我们都没吃。”
沧海愣了愣,咽下口中所有食物,呷了口杏仁茶,才道:“这样都听得懂?”
神医气哼。
“那你陪我吃点好不好?”挑块白云片递到神医面前,“又香又甜又脆。不是吧?难不成要我喂你?”送在神医口边。
神医将头一摆,“不吃。难不成你看不出我不高兴么?”
沧海嗅了嗅百果糕的香味,“看出来了啊。”咬。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他们说我厚脸皮。”
沧海大惊,眼睛瞪得圆圆的。“他们真这么说你?!”
“嗯!”终于找到可以撑腰的人,不觉精神百倍。
沧海垂下头,默默啃着青团,喃喃道:“可以考虑原谅他们了。”
神医一巴掌搧在他脑后,打得他差点扎进桂圆莲子羹里,神医有些心虚,沧海抬起头,忽然对他笑了笑。双颊又忽然升起两团粉艳。
神医无奈道:“白你可真讨厌。”
沧海又递了一块糖糕给神医,神医接了,沧海笑道:“你快点帮我吃光它,他们就会吃饭的了。”
神医疑惑道:“真的可以?”
“嗯,”沧海点头,如数家珍,“这个白云片是黎歌做的;莲子羹是碧怜做的;糖糕呢,就是紫菂做的,这是她到方外楼以后才刚刚跟黎歌学的,说我吃糖糕的时候样子像猫,还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她在背后这样说我……”笑,脸又红了几分,“啊,杏仁茶是璥洲做的,别看他平时一副严肃的样子,其实心就和这杏仁粉一样细;”
“青团呢就是小壳做的,他用的是薄荷汁哦;瑛洛的手长得像女人,灵巧得也像女人,这放橙丁的百果糕就是他做的,因为世人都觉得不放橙丁好吃,他就偏偏喜欢吃里面的橙丁;这些人里面啊,就是紫幽最迟钝,但是我知道这些糕饼外面的糖渣啊什么的都是紫幽撒上去的,因为这些人里面只有他迟钝得不知道我不喜欢吃芝麻。”
又端起那碗山楂水,“这个就一定是小石头的手笔了,因为紫幽那么懒不可能会做这么‘麻烦’的事,而小石头根本就没有下过厨,所以只能做这种简单的东西,还不知道这山楂是要去核的,”笑了笑,“小石头竟然下厨了哎,真想看看他系围裙的样子。”
“所以,只要我们吃光这些,他们就会高兴的了,”抬起眼灼灼的望着凤眸水润的神医。“我说得对不对?”
神医叹道:“白你真是讨厌得不能再讨厌了。”
沧海但笑不语。
神医又道:“可是你都不知道哪个是我做的!我最讨厌你了白!”
沧海悄声道:“那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澈啊。就因为我知道那个是澈做的,所以才第一个吃的啊。”
神医忍不住笑了。“真的?”
“嗯。”饮干了山楂水。
当神医端着空空如也的托盘返回的时候,众人果然喜形于色,神医便将沧海的话重讲了一遍,又惹得众人涕泣涟涟,哭了一顿,之后便觉饥饿,多少都吃了些饭菜。用毕,众人相约要去探望的时候,神医又将沧海的话带到:“吃过糕点是因为饿,不是不生气了。”众人从又裹足。
子夜半,月不见。鹧鸪三两声,愁绪频添,怎生得遣!
脚步悄慢。一盏灯笼火心如豆。火心轻摇,怕惊碎了一场酣梦。小壳蹑手推门,卧室的花梨木门并未想象中应手而开。小壳忧心忡忡。颦眉数了门上四君子好久,终从靴内拔出短刃。挑拨不长,门开一线。却原来,门闩只插了一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