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凝君直直望向阶上,面上带着冷笑,嘲讽,而没有畏惧。
然而有时无畏反倒正是绝望。
因为无能为力,不管如何扭转也已定下如今这般局面,恐惧,也不过是如此,反因心中无边的愤怒与不解,统统化为绝望。
既无生之渴望,又何来恐惧?
无畏的绝望,一如荒芜,亦有一种美丽。
孙凝君仰望冷笑的神情,便有这种美丽。连同她颤抖着行去阶前的身姿,都那般婀娜。
龚香韵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直视。对视。
满面复杂的感情忽然就变了。纵使龚香韵始终在克制不使任何一种表情展现在脸上,然而那最后的感慨同叹息,在对视的瞬间就消失不见,继而消失了任何一种正当的感情,全部转为得意。
甚至是满意。
满意到连下属明确的抵触和对抗都满不在乎。
因为龚香韵知道自己赢定了。
“来人。”龚香韵语声不高,却满含得意,并未想笑,眼里却闪着藏不住的胜利。令毕,便由大殿两侧行出五人。
为首者面上两颗小而可爱的红色凶痣。余四人皆是阁主近婢。
八管事顿时动容。
孙凝君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
龚香韵高高在上道:“孙长老,这是我最后叫你一次长老,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孙凝君冷笑一声,却是摇一摇头。目光始终盯住龚香韵的脸,仿佛要将它深深刻入脑海,永世不忘。
爱可以刻骨,恨也可以。
却不知到底是爱深,还是恨深?
其实,都是一样的。
龚香韵甚是满意,也没有说话。
阶下小屏朗声道:“今查‘黛春阁’第二十三任长老孙凝君聚众谋篡阁主之位,违犯教规第一条不得觊觎在任阁主权力之罪,证据确凿,业已认罪,按教规处以斩首之刑,左右人来,将其拿下正法!”
立时便有四名近婢上前,将孙凝君两臂背剪,强令跪地。
孙凝君眉心一蹙,两肩稍动。
龚香韵哼道:“孙凝君,就算你不服反抗,别说是大殿之上二十八名好手,皆一心保我阁主之位,就是我这五个丫头,你就对付不了。”眼见孙凝君不过略一挣扎便就不动,且还面色惊峻,不由冷笑道:“想必你已发觉,我这四个丫头武功绝对在你们长老管事之上。”
八管事均将眉心蹙起。
龚香韵道:“你们心中疑问不妨说出参详。”
众人相觑不语。
永平昌黎分站。西南角院。
余声余音立在南房里,将手腕轻握一握,又按住肩头,转一转手臂。将拳头攥了一攥,相视一眼。
齐齐望向面前背着一只赤红壁虎的男子。
沈瑭将手中铁链一松,但听“哗啦”一声,链头撞击盘成圆圈还铺了一地的长链,也击响链上所拴数十银铃。
余声余音面色立时难看。
门畔所立席威席文,不由掩口偷笑而去。
沈瑭笑笑道:“二位余护法,恭喜你们,终于自由了。”
余声余音没人笑也没人默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