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心中暗惊,两目湿润。
“我错了……”呼小渡抬眼哽咽,见沧海只是低首,心中又甚奇,仿佛说的是自己,又仿佛说的是旁人,犹豫间便向两边望去。却见柳绍岩立在床右,悄悄朝璥洲指一指沧海,璥洲立在窗前甚是严肃,伸出右手,将食中二指搭住左脉。
汲璎立时愣住。
柳绍岩愣了愣,苦着脸掩面。
不过是瞬息之间,呼小渡已半疑惑半清楚接道:“公子爷我错了,我一定改!纵使我一时半会儿改不了,每当遇事的时候我也定会想起你的教诲,若想赌十把,就减为五把,若想赌两把就减为一把,总有一日,我一定可以戒的!”
沧海低眼微微笑了一笑,淡然道:“你起来,我与你非亲非故,更不是你的少爷主子,你犯不上这样对我,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君王,跪父母,”众人恍惚间听他似哽咽了声,后话又更似自言自语,却又若无其事平淡道:“我算得什么,你凭什么跪我?你的脊梁呢?”
忽然扬头侧目,清飘眸光落向紧闭窗扇,望那窗隙中白光默默静了半刻,不知神思何往。似又忆起往昔,窗前一剪雪梅。
病困中对答,四大美人之语。
忽又轻道:“北齐文宣帝高洋的皇后李祖娥,史书说她‘容德甚美’,文宣帝酗酒暴虐,很多嫔妃都曾被他殴打,甚至杀害,而李皇后却倍受礼敬。”
众人猛然一愣。
听他又慢慢接口,语声忽大忽小,便是最大声量也需凝神细听,却不像对人言,倒像呢哝自语。
沧海道:“可是等到武成帝高湛即位之后,又要挟李后逼她淫乱,后来李后弄死了自己和高湛的女儿,高湛便杀了李后和文宣帝的儿子,剥去她的衣衫棒打,最后送至尼寺做了尼姑。北齐亡后,她又被俘获,送入关中长安。”
眯住眼内清光出了会儿神,又喃喃接道:“若说李后德行甚美,所以暴虐的文宣帝饮醉了酒也不打骂她,反而一见她便加倍礼敬,那么为什么高湛即位以后却要逼她做那等事?唉,想来,不是李后本身德行不够,便是淫乱之中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总之下场凄惨……如今江湖之中纷争乱离,正该是乱世出英雄,英雄出少年,却为什么上天将这任务交到了我的手上……”
众人一听心中立时一紧。汲璎立在后头伸手也无法够到璥洲,本想璥洲出言岔开,璥洲却心里也不知如何开口,递眼色给柳绍岩,望他二人辈分相拟,也好出言安慰。
柳绍岩掏心挖肺,肚内叽咕半日,方张口叫了一声:“白……”沧海竟未听见,仍旧沉浮思绪,眼也不眨,喃喃道来。
“可是当年西楚霸王也曾叱咤一时,最后却落个别姬死马,自刎乌江,他那时可曾记起项庄也曾在宴前舞剑?也有个亚父为他鞍前马后,又叹过‘竖子不足与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