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不过老老实实呆了一天,可是并不是这样就可以躲过一些俗事,毕竟有些人你是拒绝不了与他碰面的。比如许久不见的曹洪。
曹洪给张锋的印象,就象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弟弟,偏偏脾气还大得很,火气上来了,居然敢提着把刀要单挑吕布!
演义中如此,张锋自己与他相处的那段日子也是感觉如此!
想想上次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骂他是脑袋浇粪长大的;还有自己结婚时他喝多了跟黄叙两个人打架,头上包得象印度阿三一样……
这一切的一切,都象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可是当管了徐州几年的曹洪又一次出现在张锋面前,外表乃至气质上都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变了,变得成熟了。
可是有一样东西不会变。
两个人面对面的看了许久,然后狠狠的把对方勒进自己怀里,大笑着拍打着对方的背:“好兄弟!”
“什么时候回的?”
张锋问道,这些日子回许昌的人络绎不绝,张锋也没注意到曹洪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大概比自己要早一点。
“比你早几天!早听说你回了,奶奶的连个照面也不打!怎么出息了连兄弟也不认了?”
曹洪一张脸上长出了浓密的胡须,刺似的钉在下巴上,衫得极有男人味,眼睛中的光芒也锋利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个老是冲动做错事然后被张锋骂的呆头鹅了。
“放什么屁呢!”
张锋笑着在他胸口轻轻锤了一拳,“进屋聊。”
曹洪一闪身,张锋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两个小不点:“等等,这两个小子可是久闻你的大名,非要来拜见你呢。”
两个看起来一般大的小子,齐齐对着张锋大礼跪拜:“曹馥、曹震,见过张将军!”
“哎哎,不敢当!地上凉,快快起来!”
两人领着两个小家伙往客厅走,曹洪说道:“本来叫他们喊你伯父,想想你的辈份比我还低呢,算起来算是他们平辈的……”
张锋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苦笑了摇摇头。
辈份这玩意真是害死人啊,自己跟吕家、曹家人永远是算不清楚了。葳儿是曹操的女儿,就比曹洪低一辈,自己就跟两小子一排的,可是偏偏自己的那个“琰妹妹”又嫁给了曹操……
张锋的客厅里布置的比较大气而不失典雅,全是葳儿的功劳。一张宽大的太师椅放置在上首,后面一张汉白玉屏风,雕得是兖州地图,最显眼的那块地方就是濮阳,当年就是那里起家的。
两排红木椅上面都铺着红着的厚坐垫,曹馥、曹震那两个小家伙根本爬不上去,只好让仆人抱上去坐着,四条小短腿悬着空,无聊的晃荡着。
又有几个丫环送上香炉、火炭、瓜果点心,先还有些拘谨的两个小家伙立即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曹洪还准备喝止的,被张锋拦住了。
“你的几个孩子呢?”曹洪喝起茶来还是跟以前一样,牛嚼牡丹一样一饮而尽,当是白开水呢。
“还小呢,葳儿带着他们在后院。兢儿算是会喊爹了,两条鼻涕挂着就没掉过。”
“孩子嘛,还指望他们打小就能舞刀弄枪跟我们一样的上阵杀敌?”
“怎么,徐州这几年还有仗打?”
“哎,”说起打仗曹洪眼神就变苦了,唉了口气道:“打个屁啊,徐州呆了几年,人都变懒了,孙权那小子也不过来探望下什么的,整年整年龟缩在江那边不知道做什么。整天都是什么修河道、挖洞修路筑城什么的,手里的活都生疏下来了,要不是有两次几个不开眼的家伙造反,我简直快闲死了。你知道我的性格,上阵杀敌才是男儿本色嘛。”
“你个鸟人,还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这次主公说了,把我换回来,我在那里也实在坐不住了。话说回来!”曹洪突然口风一转,“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第一次见你两个兄弟,居然不送个见面礼!”
兄弟!
看着两个家伙吃东西把列渣弄了一脸的样子,张锋哭笑不得的说:“你还有脸说我,上门来两手空空!”
曹洪嘻皮笑脸的说道:“我家里穷得很,跟你没得比嘛!”
果然是个吝啬的家伙!
张锋摸了摸身上,只有一块玉,总不能一次送两个人吧。
“等等!”又唤道,“来人啊!”
两个仆人慢进来应道:“老爷有何吩咐!”
“跟大夫人说,准备两份礼物,送给两位……”看了看两个拿着乌溜溜大眼睛一脸希冀盯着他的小家伙,没好意思把兄弟这两个字说出口,“小公子!”
又跟曹洪说道:“满意了吧,小气鬼!”
曹洪竖起两根中指表示回答。
此时管事进来报道:“老爷,曹大公子求见!”
曹昂!
这个名义上自己的学生,虽然没教过他多少日子,不过自己的观点,他多多少少都理解一点,对于他,张锋还真是有着超越普通人的亲近感。
“快快有请!不,还是我自己去!”
走下座位,张锋回头又对曹洪说道:“你等着,晚上就在我这里喝酒,不醉不归!”
“放心,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曹洪乐呵呵的回答。
“靠!抠门的家伙!”
张锋隐隐的感觉到曹昂来找自己多少跟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有关,大步跟着管家出了门。
曹昂可不是小气的曹洪,加上师生之谊,一身光鲜的皮袄身后,是整整三大口箱子。
如果换上曹洪,很有可能装的是废报纸。
“子修!”
张锋笑着就要拍拍曹昂的肩膀,曹昂却一撩袍角,就要下跪。
“恩师在上!请受昂一拜!”
忙扶住他:“这么几年不见,就不记得我的规矩了?”
拉着他的手道:“走走,里面说话!”
曹昂长大了许多,已经是个真正的成年人了,脸上的青涩已经消退了不少,他看见了门口的马车:“洪伯父也在?”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迟疑,张锋立即心领神会,“不碍事,我们后院说话!”
后院中的小亭是冬天的萧瑟中唯一的避风之地,扫得干干净净的地上一片枯叶也没有,加上周遭种得满满的常青植物,池塘中的活水潺潺,显出繁华中的一片恬静。
挥退了下人,张锋把炉子上煮的酒亲自给曹昂斟了一杯,曹昂受宠若惊的站起来双手接过,连道不敢当。
一口暖酒下肚,顺着喉咙到胃里,一线温暖。
“子修,看你好象也长大了不少,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曹昂在礼节方面一直都很周全,拱手道:“多亏昔日恩师指点,加上这几年的历练,昂虽然姿质愚鲁,但终归有小获。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多少得窥一斑。”
张锋放下酒杯,凝视曹昂许久,看得他浑身象针刺一般不自然起来,屁股挪了一下位置:“恩师!”
张锋悠悠道:“知不知道你跟你主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曹昂一愣,道:“昂不知,还请恩师指点。”
张锋站起来,抖抖袍身,走到亭边,指着天说道:“主公行事,雷厉风行,自信有度;子修你呢,则如这一泓潭水,温润有余,气势不足。虽然与你相处有若甘醇,有沐春风,但……”
“有一日,主公将这天下交付于你,你对任何人寻如此这般和气,却会让人小瞧于你。”
“你缺少的!就是主公那种霸气!那种自信!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那种让人一见就不寒而栗的威严!”
曹昂苦笑一声,在张锋身后道:“恩师果然一言中的!”
“昂也自知,但是却无法如父亲那般杀伐决断,虽然自问在青州这些年并无过失,而且对得起青州百姓,更是知道父亲放我在青州之意,但……”
曹昂顿了顿,却突然问道:“恩师,我便直话直说了,我对继承家业不是太有兴趣,近日听闻不少二弟的事,如果……我愿让于二弟呢?”
张锋看着曹昂一阵无语。
乱世中,为了大权在握,兄弟阋墙、父子相残的事还少吗?却不断曹操这么个英雄人物,生下如此一个谦谦君子的曹昂,不争名,不为利,别人眼红几辈子的曹家大公子这个位子,他居然想让给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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