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问:“什么叫‘里里外外’?你部里怎么啦?”
“还不是为了慈禧太后万寿那天的那一道恩旨。”
这一说,恭王明白了。慈禧太后万寿那一天,特颁上谕一道,军兴以来,各省的军需支出,无需报销,但自本年七月初一以后,仍按常规办理。这道谕旨,表面说是从户部所请,实际上是恭王的决定。他的想法是,历年用兵,都是各省自己筹饷,纵有所谓“协饷”,由未被兵灾的各省,设法接济,一半也是靠统兵大员的私人关系,宛转情商得来。朝廷既未尽到多大的力量,此时自不宜苛求,而且一笔烂帐,不知算到什么时候才能了结?倒不如索性放大方些,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倒也痛快。
这是个颇为果敢的决定,不但前方的将帅,如释重负,激起感恩图报之心,就是不相干的人,也觉得朝廷宽厚公平,显得是有魄力的宏远气局。然而户部、兵部的司员书吏,正摩拳擦掌,要在这一笔上万万两银子的军需奏销案中,狠狠挑剔指驳,不好好拿个成数过来,休想过关。这一来,万事皆空,自然要大发怨言。
宝鋆看到恭王的脸色,猜到他的心情,随又说道:“我也不理他们。这也好,正因为他们大失所望,愈见得这件事办得漂亮!真的,背地里谈起来都这么说:除了恭王,谁也没有这么大的担当。上万万两的军费支出,说一声算了就算了,这是多大的手面哪?”
随便几句话,把恭王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贵介公子,脱手万金,引人啧啧惊羡的那种得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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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打发了德龄,转过身看着热闹非凡的御花园,仿佛是一个存在在另一个次元冷眼旁观的人,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是对这些热闹的东西不感兴趣了?总是喜欢呆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大家嬉闹?
大概是从咸丰皇帝仓皇逃离北京之后吧,没有了依靠,所以生活里的小趣味全部烟消云散了。
若是脱离了凡人的兴趣爱好,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杏贞摇摇头,准备融入这个热闹的氛围,突然人群之中一阵骚乱,不少宫女围住了一个地方,“快去看看,”杏贞连忙吩咐唐五福,自己也起身走了过去看个究竟,排开人群,只见帆儿脸色苍白得倚在一个宫女的身上,“这是怎么了,”安德海连忙扶住帆儿,“脸色实在是吓人。”
“快叫太医,”太后连忙吩咐,原本放着风筝的冯婉贞也丢下风筝走了过来,“叫太医瞧瞧,先把人带回储秀宫。”
太医急忙赶来,不多会,就从储秀宫里传出了喜讯,“启禀太后娘娘,武夫人有了身孕,已经三个月了!”
太后闻言大喜,别的人犹可,只是安德海脸上露出又喜又悲的神色,冯婉贞也呆呆地盯着脸上泛白,却又是脸带红润的帆儿,帆儿脸上泛出了红润,眼角露出了泪花,“你说的可是真的?”
“微臣敢以性命担保,夫人确实已经怀孕了!”
“好好好,刘太医是最擅妇儿科,脉息必然是无误的,”太后大喜,随即唏嘘不已,“自玉嫔的二阿哥出生之后,这六宫之中,竟然再无一人怀孕,如今你有了身子,可见这是个吉兆,”听到好消息,自然心情愉快,“快快快,五福,传轿辇,等会将帆儿送出宫去。”
众人连忙恭喜帆儿,又恭喜太后,冯婉贞神色复杂地看着一副母性光辉帆儿,定了定心神,整理衣服,行了个福礼,“恭喜福晋。”
安德海也连忙对着太后笑道,“如今帆儿姑娘有了身子,太后这一半的心事儿就放下了。”
“这是自然,”太后点头,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道,“都给我听好了,御药房,御膳房,都要好生伺候帆儿!”
“喳!”
“臣妾逾越了,请太后恕罪。”帆儿连忙谦虚说道。
“对了,”太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脸上露出了喜滋滋的笑容,“传旨去丰台大营,让武云迪休息一天,回来瞧瞧自己的媳妇,如今你可是,”太后对着帆儿笑道,“可是武家的大功臣了。”
“是,”帆儿眼中有了水意,回想起有些事情,不由得有些梗咽,“这是太后的恩德庇佑臣妾。”
“你倒是没有以前爱说笑了,”太后笑着说一句,冯婉贞站了起来,朝着太后行礼,“娘娘,我有些不舒服,想下去歇息一会。”
“恩去吧,”太后点头,然后对着帆儿说道,“既然有了身子,就要好好养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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