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应该就在这附近, 少年您别生气,我这就带人去找。”
跑腿模样的人在轮椅跟微弓着背,转头下了命令, 等数个衣着短褂的年轻男子领命,汇入街的人流, 跑腿连忙到轮椅后边推着。
“少爷, 咱们是在这里等消息还是回家?”
“这儿离家不远, 你推我回去吧。”
“嘞!”
“笃笃笃, 卖糖粥,三斤胡桃四斤壳, 吃侬肉,回侬壳,张家老伯伯问侬讨只小花狗……”
清晨的街生活气息十足,有货郎挑着扁担吆喝, 有人家推着木车出早摊,木车头白气熏蒸,香味四溢。
五香豆腐干、糖人、油条、粢饭、豆腐浆……
原主一早和妹妹出来得匆忙,没有来得及用饭,此时香气一股脑地往鼻子里钻,曲漾示推轮椅的毛六停下。
跟的老大娘笑问:“糖粥吃伐?”
“两碗。”
毛六付了账,又麻利地去边买了油条、饼子、豆腐干, 然后站到曲漾后边低下头。
“坐下一块吃。”曲漾回头看了眼,随后将另一碗推到对面。
毛六早就咽口水了:“少爷仁慈,但这不合规矩。您吃得就行,甭管我,我早吃了不少现在还没饿呢。”
“规矩是人定的,你去对面吃我提振食欲。”
人从身后, 曲漾自在不少,唤道:“统统。”
哎哟哎哟!宿主叫他统统!
“剧情这就发送过去。”0641一一地冒出头,在曲漾肩扭得像是一条灵活的蛆。
这小世界的虐恋情深路线,专为气运之子的爱情服务。而曲漾所穿越的蒋瑜淮是个不折不扣的反派炮灰,坐在他对面的毛六跟他一样,都没有什下场。
民国十年的湖城,西方的新式物件从踏破的国门隔海运至,新与旧、耻辱与星火并存。
新风吹拂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当夜晚来临,华灯初,便繁华得惊心魄。
各式工厂平地起,手工作坊渐渐没了出路,原身蒋瑜淮家里就是旧式老作坊的代表。
原身随的母姓,他外祖家曾在湖城显赫一时,后来独女招了门女婿,十年留下一儿一女撒手人寰。蒋家的福寿门是个响当当的牌号,落在门女婿手里便渐渐没落了。
对,蒋瑜淮有个小他五岁的妹妹,秀美可爱,叫蒋珊。
蒋珊在湖城女子学校就读,以后从文从教,或者打理家业都凭她心,虽然福寿门一直在下坡路,但在她吃穿用度还是按照最的来。
身西方传来的长裙、手表、饰品都紧跟潮流。
繁华仅是湖城的一面,在灯火之外是望不见底的黑暗,这样的年轻女子很容易为别人眼里的目标,尤其是有心人。
一天,蒋珊放学去逛街,提包突然被偷,那贼跑得快极了,她怎都追不,只能看着贼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隐入人群中,蒋珊急得快要哭了。
“小姐,你的包。”
蒋珊一僵,捂着脸抽泣的手抹掉眼泪,自己的提包被一只修长看的手递到自己的跟,手的主人俊朗潇洒,风度卓然,正微笑看着她。
这个年轻男子了蒋珊的小秘密,他们频繁来往,确定男女朋友系。
期,蒋珊既甜蜜又伤,林茂源在歌舞厅有个红粉己,与他的系暧昧不明。
这段系自然不可能逃过蒋瑜淮的眼睛。
蒋瑜淮隐在暗处看妹妹与林茂源约会,望着那个穿着西装,有礼得体的年轻人,下识地不喜。
没有冒然阻止两人来往,蒋瑜淮暗中调查了下林茂源,发现这是个不学无术,混迹于歌舞厅、赌坊,与各种下九流的人都有这样那样的联系。
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怎配得蒋珊?
蒋瑜淮将查到的资料放到蒋珊面,强硬地勒令妹妹跟林茂源分手,断了跟他的来往。
蒋珊不肯相信,跑出家门向林茂源取证。
于是,便始了原主棒打鸳鸯,而蒋珊与林茂源虐恋情深的历程。
林茂源在暗中给蒋瑜淮下绊子,让他沾赌瘾亦或是毒瘾,把他往火坑里推。
蒋瑜淮识到了什,深居简出,只偶尔跟着父亲林奕处理生的,却在路中被车撞到,昏迷过去生死不。
等他醒来,世界已经变了。
蒋瑜淮看到妹妹面庞憔悴地守在他病床旁,腹部突出,门口林奕和林茂源进来。
“瑜淮你不良于行,以后家里生都交给茂源来了,他是你弟弟,这多年在外边吃了不少苦,以后你可得多让着他。”
恍如一道晴天霹雳。
蒋瑜淮总算道,为什自己看到林茂源潜识里就厌恶抵触,原来他竟然是早年林奕出轨的产物!
为什林茂源对蒋珊心怀恨,一手策划了两人的系,作贱蒋珊。
为什林奕在母亲死后对他态度大变,寒冬腊月跌入冷湖,双腿皆废后更是毫不掩饰地厌弃,生的始终不愿放权。
原来啊……
林茂源了福寿门的少东家,风头一时无两,家里的仆人看碟下菜,依着林茂源的心,把困在后宅的原大少爷踩进泥里。
蒋瑜淮被囚禁在后院里,身边只剩下一个毛六,蒋珊如遭雷击,得林茂源竟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怀着孕寻死觅活。
林茂源母亲死得早,他道自己是湖城福寿门林老板的儿子,但活着都难更别提去湖城,小偷小摸勉强养活自己,几次差被人打死,总算谋得一线生机。
他加入了拆白党,歌舞厅里的凝烟是,两人之曾有过一段,过后凝烟觉得林茂源有干这一行的天分,便拉他入伙,算是林茂源的线。
所谓拆白党,简单来讲就是民国时期的pua群体,里边的员皮囊看,精通骗术,专挑有钱的肥羊下手。
起初会刻给人留下印象,譬如玉树临风的公子哥,腹有诗书的温柔解语花,等两人感情升温,便实行精的打压,让肥羊心甘情愿拿出钱财跟他。
如果被骗的是男子,落得个倾家荡产还算。如果是女子,被拆白党哄骗着离家出,不仅身的钱财会被骗没,自己很可能被卖了器官,或是卖作妓.女。
同样是人,同样是林奕的子女,凭什他生来卑贱,要垃圾堆里刨食,饿得不行靠小偷小摸为生,一旦被人发现免不了一顿毒打。而蒋瑜淮和蒋珊却含着金汤勺出生,锦衣玉食,从来不必为生计担忧。
凭什?
林茂源怀着恨,原本是不断贬低蒋珊,从身到心地凌虐她,最后再把蒋珊卖去当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子,让这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沦落到最低贱的境地。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终究人非草木,他在最后头后悔了。
那时,蒋瑜淮得蒋珊被林茂源折磨,设计从后院中逃出,到了外边派人去把蒋珊从林府救出来。
蒋家兄妹失踪,林茂源怒不可遏,查到两人所在后,当着蒋珊的面一枪了结了蒋瑜淮。
“蒋珊,这就是你私自逃出去的后果!”
凝烟半掩着红唇,嗔道:“亲爱的,你吓到人家了。”
然而她嘴角却微微勾起,俯视哭得撕心裂肺,眼空洞木然的蒋珊:“都怪妹妹非要跑出去,这下可,蒋瑜淮被你活生生害死了。不过这瘸子活一天苦一天,早儿解脱,妹妹别太伤心了,啊!”
一把菜刀蓦地从背后砍来,凝烟尖叫一声,身血流如注地倒下,露出身后毛六的狰狞的脸。
“杀了少爷,我要你偿……”
“砰!砰!砰!”
数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巨大的声响过后,毛六的躯体已经了血筛子。
他霍然倒下,嘴中吐出未完的字:“命……”
“啊!!”
蒋珊抱着头,凄厉地尖叫,哥哥死了,毛六死了……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啊!
她捡起毛六身旁的菜刀,向林茂源挥去。
“林茂源,该死的是你!你为什不去死?!”
曾经优雅秀美,一身诗书气息的蒋小姐状若疯魔,脸沾着兄长的血,用尽身气力向曾经挚爱如今至恨的人挥去。
“把她控制住带回去,”林茂源躲过,下令道,“小心她肚里的孩子。”
蒋珊最终还是被带回了林府,一天从早到晚,她身边始终有人看守,阻止蒋珊一次次的寻死。
她只能郁郁寡欢地待产,靠坐在床看蒋瑜淮曾经送她的项链,一发呆便是一整天,谁不道在什,又或者她什都没有。
林茂源许是良心发现,待她温柔了许多:“蒋珊,我们还可以像从一样,过去的情无法重来,就让它过去吧。”
“只要你愿,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去国外结婚。”
他将蒋珊的手放在自己胸:“我很爱你。”
蒋珊失木然的双眼逐渐有了焦距,低声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到生产的夜晚,蒋珊将蒋瑜淮留给她做后路的一匣盘缠放下,低眉笑了笑。
第二天早,林茂源发现了蒋珊的尸体,她用剪刀扎进腹部,一尸两命,等尸体被发现时,身下一大滩血早已干涸。
她在用自己来报复林茂源。
怎会这样?
林茂源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浑浑噩噩地将蒋珊带去火化,他抱着骨灰泣不声。
死要死在一起,用饭时,林茂源含泪将骨灰洒落,喂进嘴里,了结了自己。
曲漾:???
骨灰拌饭?
草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恶心感充斥胸腔,曲漾干脆撂筷,同时心里隐有猜测。
这是个极度崩坏的世界,距离他所要去的地方,近了。
“你有什心愿?”曲漾问道。
“我让妹妹能够平安喜乐度过一生,林茂源得到应有的报应!”
“我会帮你实现。”
对面的毛六吃得快,见曲漾拿纸巾抹了嘴,起身道:“少爷,咱们去哪儿?”
曲漾估计蒋珊一时半会找不回来,林茂源隐藏工作做得很,他了道:“我记得边有个福寿门的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