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有一段时间没回京玺壹号墅住了, 深夜这个时间段保姆也没料到男女主人会突然不打招呼回来,早经回房休息,一楼的客厅安静又空荡荡的, 紧接照明的灯光被一盏盏打开。
她进门后, 随手就把珠宝盒扔在了沙发上, 丝毫不见平时宝贝的样子。
脱了高跟鞋,又将轻搭在肩膀上的小西装脱下,放在手上, 一袭黑色高定晚礼服, 露纤雪白的后背,沿阶梯上楼间, 没有在跟宋屿墨说半个字。
从路上回来, 就没有在搭理他了。
楼上的浴室里水声极大,即宋屿墨站在门外,也听不见里面女人发出的一丝静。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见纪棠了,也知道今晚宋会让她去,才临时改了行程,提早半小时到老宅。
看到她,宋屿墨才知道这几天只有他得不好。
纪棠有没有他, 都得很好。
这使得宋屿墨今晚皱眉头, 话变的极少,旁人更加猜不透他的心思。
二十来分钟后。
浴室里的水声终于渐渐停了下来,门被打开, 纪棠经换下礼服,披白色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肩膀,没有耐心用毛巾去擦干, 还滴水。
防不胜防地面对面,纪棠漆黑眼睫下的情绪平静,并没有诧异,或者是露出的表情。
她红唇轻启,先打破彼此之间僵持的气氛,声音淡淡响起:“老公,洗澡水我经帮放好了……”
以往纪棠也就头上献殷勤,近乎等他头,才会去做这贤妻行为的事。
现如今每一步都不用任何人提醒,做的比保姆还到位。
她不等宋屿墨说话,就先走到衣帽间,从里面拿出一件蓝色的睡袍,整齐叠好放置在了浴缸的旁边,全程表情都是没什么变化的。
宋屿墨挺拔的身形站在浴室门,在她路时,伸出修长的手攥住了她手腕。
纪棠抬起眼眸,问他:“还有事吗老公?”
宋屿墨冷白清隽的侧脸在灯光下情绪不明,眸色深深凝视她:“不用这样。”
许是压抑的情绪,连开说话的腔调都带低低的沙哑意味。
纪棠听后,慢慢的笑,“这话我不太能理解,是我给擅自做主放洗澡水做错了吗?还是睡袍的颜色不喜欢?那换成黑色的满意吗? ”
她说话没一个字是在骂他,却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好脾气,越让宋屿墨不舒服。
他想到纪棠今晚在颁奖典礼上丽风光的模样,以及与江宿对视时含笑,完全跟他相处时不一样。
宋屿墨察觉到纪棠在不耐烦自己,即她伪装的很好。
一两秒都等不了,纪棠经将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一根根松开,转身真的回到了衣帽间,给他换了另一颜色的睡袍出来,声音格外地轻:“快去洗洗吧,身上的味道我不喜欢。”
……
浴室的门关上,墅里里外外都显得格外安静。
纪棠先是在原地站了两秒,乌黑长发尾端滴下的水落在地板上后,仿佛惊醒了她般,浓翘的眼睫轻眨,转身走向露天阳台的位置。
她懒得吹干,缩雪白的腿坐在一张沙发上。
手机微弱的灯光照她卸了妆后,反而更加精致的脸蛋。
纪棠微笑完的表情渐渐消失,手指开未读的消息。
苏渔那边经公开声明她不会出演江宿新筹备电影的女主角,不反响平平,比起这个,网友们更加关注的是她和江宿私下是什么关系。
以及江宿曾经的校园白月光女神究竟是不是哪位……
纪棠兴趣缺缺地退出了微博页面,将下巴抵在冰冷的膝盖处,抿唇慢慢地想,她初是怎么跟江宿开始断了联系来了?
好像是江宿的妈妈了很多年后,身体又出现问题了,这次需一笔巨额不少的手术费。
他向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没有再出现。
那时她没想太多,因为江宿跟她的联系并不频繁,而他为了补贴用,经常会接私活旷课几天。直到听见同班有个女跟人低声窃语,说是江宿被一个快四十岁的房地产富婆看上了姿色,对方给他开价十万一晚上,让他陪几晚就给多少钱。
纪棠心想年的自己,还是有善良的。
一听到江宿为母被迫卖身,就跑去找他了,也真的让她给找到。
是在医院的手术室那层楼,最阴暗的地方,他不知道在楼梯坐了多久,低头,习惯用黑色帽子将脸挡住,落下的一片阴影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
只知道她走去时,那帽子下才渐渐露出一双幽深乌黑的眼睛。
直直地,隔不远距离盯她不愿意移开。
纪棠半个月没见他,而看他把手术费凑齐了,也拿捏不准这是卖身成功了呢,还是卖身成功了呢?
到底事关男人尊严的事,她没有问出,视线看到了江宿手上拿的几张医药单上。
楼梯间的窗户很高很小,半开,冷风刮进来时把那几张医药单吹得哗啦作响,在这样的气氛下,纪棠蹙眉,一步步走近了,开问他母亲手术是否成功。
江宿完全是那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有让人感到自讨没趣。
纪棠不是讨好型人格,她会关心,也是看在相识多年的朋友情分上。更是看在江宿的母亲平时对她很好,否则堂堂一个豪门出身的名媛,犯不来医院这地方受人冷眼。
于是见江宿不回答,纪棠手指将袋里的银行卡压得紧紧的,没有场摆出我是好朋友,想帮助渡难关的架势,心想到时候把钱给江宿的母亲也是一样的。
谁知刚转身,就听见江宿哑嗓子,低低的嗤笑了声:“纪棠,长脑袋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漂亮吗?”
纪棠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刺激到他了,明明没说两句话啊。
她压愤怒,转身看向这个出言攻击她的男人。
江宿一直在笑,眼底沉情绪都被黑色帽子挡住:“这几年我把成提款机骗的团团转,知道没妈,就让我妈给施舍母爱,还真的大方一直给我送钱,不长脑子的么?”
纪棠皱起眉,语气很不好的问;“江宿,有病?”
他心情不爽,就开始这样无差攻击人?
江宿肤色很苍白,抬起头时,高挺的鼻梁被窗外的光投下一弧阴影,扯了扯嘴角:“听说哥给挑了个门户对的婚事,哦,可能比还有钱,包养我么?还是想让我先教教怎么做女人?”
……
夜里的凉风悄无声息地吹进来,纪棠始终安静地坐在阳台沙发上,头发半干,经不再滴水了。半响后,她慢吞吞地横躺下,闭眼睛,将这些支离破碎的回忆一捡起。
纪棠心里很烦躁的想,初跟江宿在医院从此断了联系,她也没见得多难伤心的。就是场很气了一下,觉得好歹也认识了这些年,是个朋友了。
结果这层薄弱的朋友关系,轻易就被江宿这张嘴巴给毁了。
后来再也没联系,纪棠脑海中浮现出了宋屿墨那张神情寡淡的脸。
莫名的,很是气!
比回忆起江宿,更让她感到气愤不止。
她紧闭的眼睫轻,在睁开的一瞬,入目的是宋屿墨挺拔的身形。
脚步声基本上是听不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阳台来的。
宋屿墨冷白修长的手还拿毛巾,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在他有作之,纪棠先平复好情绪坐起身,伸手扯了扯微微松垮的浴袍,挡住了精致漂亮的锁骨,黑色长发还是披散,衬得脸蛋的表情有些淡。
宋屿墨用身形拦住了她先下沙发,面无表情,伸手去碰她头发。
纪棠终于知道他拿毛巾做什么,却不想领情,低垂眼说;“我自己会擦干。”
宋屿墨还是坚持用毛巾帮她擦头发,他的手堪称的上是完的艺术品,修长干净,骨节清晰,缓缓地从她黑色的发丝轻抚,没有弄疼她。
纪棠略僵硬,从小到大除了亲父亲和二哥外,就没有哪个男人给她擦头发。
宋屿墨很有耐心,比任何时候都专注,了薄唇:“我本来是想跟冷战的……”
男人没头没尾的一句。
让纪棠听得一脸水雾,又不愿意抬起眼去看他。
宋屿墨缓了缓,又逐字清晰地说:“后来我发现跟冷战是在折磨自己,好像不是很在意我。”
纪棠何止是不想在意他,都有想跟他分分钟钟离婚的冲。
她至今懒得开,是不愿意这没有意的吵架。
宋屿墨见她低垂头,浓翘的眼睫在脸蛋留下一排漂亮阴影,也不理人,于是声音低沉道:“不在意我,我没办法不在意的感受……纪棠,想接管哥公司,资金不够的话,我可以无条件的帮。”
纪棠没忘记宋夫人可不是这样说的,心想这对母子真会做戏。
一个给她一个教训,一个给她一颗糖……
什么都让宋做了。
她没领情,还将头发从男人手掌中拿出来,声音淡淡的说:“老公误会了,我能有什么感受,我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