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黑的早, 叶白走出医院的时候,外面的灯已完全亮起。
医院的事情让他到微微的沉闷,叶白拢了拢大衣, 沿着路边慢慢走着。
在所有人看来,叶白肯定是巴不得能和段琛结婚的, 叶白觉得可笑,可他无力反驳。
因为从客观的角度来看, 他和段琛是跨阶级的关系,对方的条件摆在那,算叶白说上万句不想和段琛结婚,也不会有人相信。
叶白也的确想过跟他结婚,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身边忽然无声地跟上来辆车, 叶白察觉到的时候,对方已跟了他有快十钟。
殷绪见他扭脸,立刻挥了挥手,从车上跨了下来, 两步跑到他面前,高兴:“叶哥。”
他跟殷绪有在微信上聊天, 见这小孩口个叶哥哥叫的怪腻味, 让他改了口。
叶白颌首:“你怎么在这儿?”
“哦, 我来医院看我爸。”殷绪说罢, 又担忧:“你呢, 身体不舒服么?”
“段琛海鲜过敏, 我顺路把他送来了。”
提到段琛, 殷绪不太高兴,“他以前没吃过海鲜,不知自己过敏么?”
叶白失笑,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并准备扬镳:“你现在是准备回家么?”
“我啊,我没事啊。”殷绪:“回家也没什么事,要不我陪你走走吧。”
叶白没有拒绝。
两人继续往前走,殷绪时不时看他,底带着几愉悦。
“对了,你爸爸没事吧?”
“没大事儿,是工地监工的时候砸到了腿。”殷绪:“不过他也算是因祸得福,借着这事儿把我妈从国外骗回来了。”
“你爸妈……”
“我妈跟他离婚十年了,个人带着我在国外生活,现在他出了事,我妈到底对他还有情吧……干脆回来了。”
人的家事叶白也不好探问过多,他轻轻点了点头,殷绪又偷偷看他,:“段琛过敏……你心软了么?”
他也从邰红果那陆续听到了叶白和段琛的事儿,在他看来,段琛的所作所为是不可原谅的,不过叶白才是当事人,主要还是看他会怎么做。
叶白只好:“他记不住自己过敏,平时都要人提醒,我今天故意看着他吃下的。”
殷绪嘴角扬,有惊异于他的果决,:“这样好,我还以为你准备原谅他了呢。”
“谈不上原谅,我们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如果段琛愿意以后这样桥归桥路归路,以前的事算笔勾销了,叶白并不觉得自己哪吃了亏。
他这样说,殷绪不太能弄懂了,不过他也没纠结,:“说起来,马上要圣诞节了,你和白玉准备怎么过?”
“可能会弄颗圣诞树回来吧。”提起叶白玉,叶白又好像被注入了生命力,他神变得温柔,:“再给他做点好吃的,然后,晚上陪他打游戏吧。”
“有你这么好的哥哥,叶白玉还真是幸运啊。”殷绪酸溜溜地:“可惜我是独生的,要是也有个兄弟姐妹好了。”
叶白微微笑开,随口:“我和玉玉,不是亲生的。”
此刻正好走到江边,没有建筑物的遮挡,这有风,叶白发被风吹起,几缕卷到了殷绪的脸上,他有愣怔,下意识跟着叶白起来到护栏边,:“你们,不是亲兄弟?”
“嗯。”也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叶白望着江面,温声:“我爸妈,结婚十年都没有孩子,所以收养了我,他们夫妻俩真的很好,直把我当亲生的看待,然后我十岁那年,玉玉出生了,我们全家都好高兴,我爸还说,以后有人欺负我,弟弟可以给我帮忙了。”
他神色平静而温和,神带着几缅怀。
殷绪时不知该说什么,他看了叶白会儿,忽然取下了手套,伸手拉住叶白扣在护栏上的手指,然后给他套了上,:“刚才在车上看你直对着手呵气,所以我把手套带了下来,现在暖热了,你戴上吧。”
手套内部的确已被暖热,冰凉的手指瞬间被温暖包围,叶白看了看黑色的皮质手套,又疑惑地来看殷绪。
后者舔了舔嘴唇,脑子空白了会儿,呐呐:“那个,这边冷,我们广场那边吧,热闹。”
他走了两步,发觉叶白还站在原地,只好回头来看他:“怎,怎么了?”
叶白索了片刻,迈开脚步朝他走,没有戳穿他的心,而是:“你倒是很会照顾老人。”
殷绪:“……你这,算老啊?”
“我都要三十了。”
“你看着哪有三十。”
“可能……”叶白眸子转了转,正:“是段琛把我养的太好了。”
殷绪:“……”
提那个家伙干什么?
殷绪有闷闷不乐,叶白看了他,忍俊不禁。
他是个失败的人,有过次失败的亲情,还有过次失败的爱情,已没有精力再喜欢任何人了。
他们身后,江边慢慢走出个人。
赵新之脸茫然地看着叶白的身影,又不敢置信地狠狠揉了揉睛。
叶哥……身边怎么会,多了个小破孩?
他又低头看自己的手机,上面在反复播放殷绪给叶白戴手套的小视频,是他刚才偷拍的,有点糊,丝毫不影响熟悉的人认出来。
“sos,级预警。”
段琛的微信收到消息:“哥!这个人是谁啊?为什么刚才要给叶哥戴手套啊?我记得他弟弟不这样啊!”
段琛此刻看着天花板在考自己的错误,乍然听到微信提示,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连续的提示传来。
“我是不是真没机会叫他嫂子了?”
“哥!段琛!你个混账东西快点看消息啊!”
“混账玩意儿。”
“你不是东西。”
“段琛你个狗。”
段琛终于拿起了手机,他先看到了后面几条消息:“?”
赵新之秒速把后面骂人的话撤回来。
随着消息撤回,原被刷上的消息也重新落了下来。
段琛来不及找他算账,猛地坐直了身子,他点开那个没几秒的小视频,忽然觉前黑。
叶白,真的,要跟殷绪在起?
他呼吸急促,直接拔了吊针,翻身跳下了床,拿起外套往外冲。
许芯月回给他做饭了,段高山留下来看他,不过中途了个厕所的功夫,再回来,段琛已没影儿了。
吊针丢在地上,被子上有几滴溅出的血迹。
段高山:“?”
段琛快步迈进电梯,给赵新之打了电话:“什么地方?”
“你那医院附近汇华广场,我来想过来买点水果看你的……”
段琛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走出医院,等了三钟没打到车,直接从旁扫了共享单车,刚坐上摔了跤。
忘了。不会骑。
段琛绷着脸,丢了车子重新来路边,度秒如年地等出租。
赵新之路给他发定位指使,好不容易把他等过来,正要上前,却又忽然脚下顿,扭脸往另边走。
段琛疾手快,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领子:“他们人呢?”
赵新之神色复杂地转过来打量他。
“你这样,叶哥看到……也不会认你吧?”
段琛低头看自己。
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上身只披了个黑色的大衣,脚……忘穿鞋了。
赵新之跟他站在起,都觉得好丢人。
段琛默了下,:“进买身。”
赵新之闷闷不乐地跟着他往走,:“天这么冷,你不冻脚啊。”
与地面接触的脚掌好像踩在冰刀上,又冷又疼,段琛缩了下脚趾,:“哪那么多废话。”
能不冷么?不过,刚才路过来的时候,还真没觉得。
他们直接在附近的男装店停下,段琛随手弄了双加绒的鞋子,又换了身休闲的毛衣裤,重新把大衣披在身上,被冰过的脚底时半会儿还是十僵硬。
段琛立刻朝外面走,赵新之给他报告:“我看到那臭小孩给叶哥买了牛奶,然后带叶哥三楼了,估计是吃饭了。”
段琛却先了洗手间。
他出来的时候还剩半瓶点滴没有打完,拔针后又忘了按,这会儿手的血。
他冲手的时候,赵新之靠在他身边儿的墙上,啧了声,:“你还真着急啊。”
段琛擦手,冷冷地瞥他:“看来上回你爸打你不够狠。”
“……”上回他得罪了段琛,结果段琛把他苦哈哈忙活了大半个月的项目,也是他老子交给他的重任给抢了过,害他挨了自家老子好毒顿打,几天没敢抬头。
赵新之直接扭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偷听到的关于叶哥的秘密,不告诉你了。”
“站住。”段琛丢了纸巾,走上来,:“说。”
“你,你不能对我好点儿啊?”赵新之有点怕他,又忍不住拿叶白压他:“这么凶,难怪叶哥不要你。”
段琛神色僵了僵:“我凶?”
“不然嘞。”赵新之见他有了反应,立刻蹬鼻子上脸:“你问问你身边的人,哪个不说你脾气不好?我们这样的都还好了其实,可是叶哥天天跟你在起,你对他那个凶狠的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段琛有不确定:“我对他,也很凶么?”
“你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赵新之难得在他面前扬眉吐气,抬着下巴:“不说远的,说上个月他发烧,不都是你害的?你这哪是凶啊,你这是剥削啊,是压迫啊,是奴隶主啊你!”
段琛转身慢慢前,低声:“因为他做了错事,是我的人,每每寸,都应该是我的……”
赵新之只勉强听清了前面句,:“多大的错啊?你不能好好说啊,那么欺负人家,是我我也不理你好不好。”
段琛转脸看他,赵新之下意识往后跳,嚣张的气焰顿时蔫了大截。
“你偷听到了什么?”
“,我也不知算不算秘密哈,他跟叶白玉,好像不是亲生的哎。”赵新之说:“叶哥是被收养的……这个,你们俩处了八年,他应该说过吧?”
段琛沉默了很久,原哑的嗓子更哑了:“没有。”
赵新之满心疑惑,不过他清楚段琛的性格,当即不满:“是没有说过还是说的时候你没有听啊?”
“没有。”段琛定定望着他,字句地:“他没有说过。”
“……”这么斩钉截铁,那应该是真的没有了,赵新之脸纳闷儿:“不可能啊,他跟你总比跟那小破孩要熟吧?为什么不告诉你啊?”
“是怕你心疼,还是……”赵新之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段琛:“说下。”
“那你打我。”赵新之退后了几步,给自己留出了逃命的距离,:“会不会是觉得,跟你享,也是浪费情……”
段琛:“……”
会心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