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子面前的良子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目光呆滞、眼睛里也是一片浑浊,那个往日里活泼的女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恭子的呼唤和拉扯,良子恍若不知,只是如同死尸一样毫无生气的躺在哪里。直到恭子的手无意间触及到了她的胸部,这个好像已经被抽去了灵魂的女孩,才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反应,那反应应该被称为惊恐。
“对不起,对不起!……”良子喃喃的说了起来,声音非常的低,嗓子也是嘶哑的,她在不住的道歉。
“良子,良子……”恭子拉着良子的手,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啊……嗯……啊……”良子忽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是表演一样,她在对着空气,配合着什么。
“良子……”一直控制着自己声音的恭子嚎啕大哭了起来,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人,怎么会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其他人听到了恭子的哭泣,她们一过来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能不住的劝慰恭子,并搀起良子更换了被褥。被扶起的良子安静了下来,可是她依旧如同痴呆,无论恭子如何的哭求,她也只是呆呆的坐着。做完了活计的洗衣队员们聚到了一起,看着可怜的良子,她们全都落下了眼泪。
“快走吧!快走吧!那些魔鬼要来了,你们快走,被他们抓住,你们也走不了了!”几个还神志清醒的可怜人出声叫了洗衣队员们,她们也很难下床移动,嗓音也嘶哑难听,但是她们关怀的心却是真诚的。
“啊!”山本工头走了进来,刚刚还在提醒大伙儿的几个可怜人,全都惊呼了一声,然后都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蜷缩起了自己。
“怎么回事?弄好了吗?我们快走吧!外面那帮混蛋都快把我撕了!”山本显然在外面被烦的不轻,一进门便催促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发现大伙儿都围在一个床边哭泣,山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恭子听到了山本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救星,急忙扑到了山本的身边。恭子拉着山本的手,想求山本救出可怜的良子,但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如断线的珠儿一样不住的落下。恭子心里乱急了,山本就是个管洗衣服的,他怎么有能力就走花子,出口先求除了让山本为难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可是山本是恭子唯一的指望了,恭子无论如何也不忍心看着良子继续在这里被摧残蹂躏。
“出什么事了,你说话呀!”山本拿出手帕给恭子擦眼泪,焦急的追问了起来。他刚刚在屋子里看了,里面绝对没有藏着没出去的坏小子,恭子她们肯定没受什么欺负。
“她是我邻家的妹妹,求求你,帮我救她出去吧!你看她已经是这副样子了,不能再让她在这里受苦了,她会死的。”恭子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唉!”山本也知道这里的情况,见了认识的人,也难怪恭子她们会这样,可他能做的也只有一声长叹。
“想救她也容易,但必须都有军官出面。”山本看着恭子可怜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只能给了她一个解释。
“山本哥哥,你不是就是军官吗?你救救她!”恭子紧紧的握住了山本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我只是中士,士官可不算军官,最多只能算兵头。想在这把人弄出去,最少也得是尉官!”山本道出了实情,在这个营区里玩好了的军官,经常有人把中意的人带出去,但是最小也得是个少尉,士官和普通士兵可做不到。
“啊……呜呜……”恭子再次陷入了绝望,只能再次哭了起来。
“我说这么长时间呢!原来是这个事啊!好办呀!没有军官出面,你们一个换一个嘛!山本你出人,把这个*换出去不就得了!”山本正在安慰恭子,一个日语非常生硬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过来,正是刚刚堵门的那个上等兵,这家伙管了许久的日本女人,自己的日语也弄了半生不熟。
“你什么意思?”山本实在不忍心看恭子哭泣的样子,对上等兵的提议有些感兴趣。
“一个换一个嘛!你们留下一个人,就把她带走吧!我就算总人数,具体是谁无所谓!”上等兵其实也就是有点调皮,但还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人。
山本的目光越过恭子,在其他几个队员里面扫了起来,但凡被他看到的人,全都拼命的往后躲。一个换一个说的到简单,但谁要被换过来,那还不如直接死了呢!洗衣队和这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要是进了这个地方,一切的希望可就全破灭了,除了死之外绝对没有第二条路,就算能活着出去,也是一个生不如死。
山本往后看的意思,恭子非常的明白,她的心都快被撕碎了。良子是她的朋友,这些队友又何尝不是和她同甘共苦的人,让谁落在这人间地狱里,恭子都是不忍心的。但若是抛下良子不管,她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良子一刻也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她已经是这副模样,若是再受折磨她必死无疑,恭子有了一个非常冲动的想法。
“我留下,我和她……”恭子在撕扯中做出了冲动的决定。
“闭嘴!”山本突然暴怒了起来,抡圆了就给了恭子一个嘴巴,不但把恭子后面的话给打了回去,更是把柔弱的恭子直接打倒在地。
“这个人我们不要了,我们马上走!”恭子的冲动一下让山本明白了过来,当即回绝了上等兵的建议,然后拉起恭子转身就走。
这个士兵们欢乐的营区,根本就是女人的噬人魔窟,只要进了这里便等于毁了,一个小时甚至十几分钟便足够了。恭子的朋友已经是那副样子,即便救回去,也根本没有复原的可能。现在不说恭子,把任何一个人留在这里,都是白白的牺牲,恭子朋友最好的结局,便是尽快的死去,为她再做任何的牺牲都没有意义。
“妹妹呀!别怪我心狠,那就是她的命运,没有办法了!你可千万要记住,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恭子的脸肿了老高,山本非常的心疼,但也到出了门,才向恭子解释了两句。
恭子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流泪,不过她也明白山本的意思,她知道山本是对的,只是这残酷的现实他无法接受。洗衣队又收拾了几间营房,情况大同小异,门口要耽搁一阵,里面又要哭泣一阵。可怜的人们大体相同,她们虚弱憔悴,她们麻木绝望,她们但求一死而不可得。这次出来,恭子伤透了心,她再也不想出来了,甚至愿意永远呆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洗衣服。
有些事恭子已经意识到了,可是她不敢去想。花子姐妹是被一起带走的,良子在这里已经成了这副样子,花子又在哪里呢?她又怎么样了呢?恭子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她不敢去想。花子性格倔强开朗乐观,从小和恭子一起长大,恭子实在不敢想花子如今可能变成了什么模样。不敢有些事注定是躲不开的,洗衣队要更换所有营房的被褥,花子又怎么可能不会见到。
零散的营房都更换好了,恭子并没有见到花子,这让她很开心。花子可能并没有遭受厄运,她可能在其他洗衣队,或者早已乘船离开了日本。即便有什么不幸,她也不会像良子那么惨,而是成为了专门为军官们服务的高级军妓。虽然命运依旧不堪,但起码不会受太多的苦楚。不过当恭子准备回去的时候从发现,原来除了这些营房之外,这可怕的营区里还有一处房间需要处理。
这是一处还算不错的院落,满洲军占领时它还完好,所以满洲军平整营地的时候留下了它,现在它也成了一处营房。这里聚拢排队的士兵,比其他地方要多得多,而且明显看得出他们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加的兴奋。这里不仅有男人的声音,也可以听到一个女人的大声欢笑。恭子暗暗的纳闷,这种人间地狱一样的地方,即便是极为热爱自己职业的艺伎也笑不出来,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到如此放荡呢?
这个日式的房间比其他的营房要小一些,一次进五个人,看来里面除了发出诡异笑声的女人之外,还有四个可怜人。恭子等人又等了一会,待几个心满意足的家伙出来,她们才进去整理。里面并不像她们想的一样,只是席地铺了两床被褥而已,而且只有一个人。这位豪放的女人,并没有闲着,即便那些痴迷她的男人们都离开了,她还在用手在自己身上忙活着。大家都没有理会这个疯女人,换了被褥之后,她们便退了出来。恭子走在最后一个,她刚一出来,便有五个男人一边脱衣服,一边欢呼着冲了进去,女人的欢笑声又传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恭子一直在哭泣,她认识那个女人,那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花子。花子已经不再认识她了,虽然花子银玲般的笑声依旧在耳,但那笑声已经和花子一样变了模样,除了疯狂只有歇斯底里。恭子不敢想象花子花子经历过什么,但她知道曾经乐观的花子绝望了,她已经被摧残成了一个疯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