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皇帝收拾东西忙的睡不着,果兴阿关心战局愁得睡不着的这个夜晚,联军高层们也一样睡不着。他们开始是兴奋,后来是着急,总之一晚上的心情是各种的荡漾。
大败了僧格林沁之后,心情大好的蒙托邦去战场上转了一圈。战场上是满目的惨象,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尸体还被烧焦了。清军火枪兵每人腰间都缠捆着一个*袋,手臂上则缠着引爆线,以便点火开枪。在遭到联军扫射后,引信着了火,腰间的*也就跟着爆炸了。这些可怜的士兵尸体支离破碎,场面十分的可怖。另一些兵勇,脑袋被炮弹炸飞,倒在被炸得开膛破肚的战马之间。不过这些血腥的场面,一点也没有影响蒙托邦的心情,这位在非洲作战二十七年的老将情绪非常的好。
“中国的军人,他们勇猛无比,作风顽强,是值得我们尊敬的对手!”蒙托邦趾高气昂的赞扬着地上的尸体。
进驻了僧格林沁的帅帐之后,联军的主要将领们开始庆祝胜利,在他们的眼里,中国的战事基本已经结束了。中国北方最伟大的将军僧格林沁,已经被他们击败,神秘的皇家禁卫军也已经溃散,他们下一步要做的,只是接收这个庞大帝国的首都而已。
“先生们!在八里桥被我们击溃的皇家禁卫军,并不是之前屡次偷袭他们的幽灵部队。”不过去定福庄追击的英军上校罗伯特,带回了不好的消息。
“怎么可能,他们穿着只有禁卫军特有的军服,那些黄色的马褂是皇帝亲军的象征!”所有人都不愿接受罗伯特带回来的结果。
如果胜保所部不是之前的幽灵部队,那就代表着大清真正的王牌主力根本没有受到损失,甚至根本没有参战。这支幽灵部队,可能就潜伏在联军附近,随时可能像以往的偷袭一样,给联军主力以致命的一击。白天的战斗中,联军虽然伤亡不大,但是他们消耗了太多的弹药。如果这个时候被幽灵部队偷袭,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弹药,来打一场真正的决战了。
“我被幽灵部队围攻过十几个小时,他们不仅仅是勇敢而已的,他们训练有素,而且武器装备非常的先进,绝对不是今天我们打败的这些家伙。那些逃散的家伙,可能也是皇家禁卫军,但他们绝对不是之前攻击我们的幽灵部队。”罗伯特上次可是苦战到全军覆没的,联军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幽灵部队。
“皇家禁卫军也有大量的火炮,火枪也是非常多的。”文森特竭力争辩,不过心里已经默认了罗伯特的判断。
“第二次大规模突击的时候,幽灵部队已经可以熟练的使用阿姆斯特朗炮了,怎么会像今天这样,打了一个上午一炮都没有命中我们。两支部队之间的素养差距太大了,这绝不是一时的失误,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批人。”罗伯特说的有理有据。
“还有威力巨大的*,如果是幽灵部队,我们的方阵肯定会受到*的攻击!”英军的米切尔中军被罗伯特以提醒之后,也发现了胜保部和幽灵部队的差别。
“该死的,这是个陷阱,又是可恶的东方计谋!”蒙托邦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这些残酷的东方人,今天的数万勇士,不过是他们的诱饵。他们用这些人做炮灰来消耗我们的弹药,就是为了给幽灵部队创造机会!”法军的米切尔少将顺着蒙托邦的思路捋了下来。
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联军高层的心情刚刚冲到了最高点,然后又一下子冲了下来,原本已经有些松懈的联军也一下子进入了戒备状态。打发了众人,蒙托邦带着两个米切尔开始在帅帐内发愁。幽灵部队好像就在身边,格兰特也彻底没了下落,部队急需后方补给,尤其是弹药奇缺,一下子他们也都睡不着了。
凌晨四点的时候,蒙托邦和两个米切尔的静坐被惊扰了,远处传来了*划破夜空的声音。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幽灵的偷袭再一次来临了。
“该死的!”法国米切尔跳了起来,走出帐篷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张望。
“终于来了!”蒙托邦和英国米切尔没有动,他们并不惊慌反而有些释然。
就像楼上的靴子,时刻等待着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掉下来,肯定是让人无比痛苦的。幽灵如果等上几天再出现,两位统帅估计会被折磨疯。现在这样如期而至,反而让他俩轻松了许多,来了就好。永远心惊胆颤的等待,还不如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战,绅士们并不畏惧战争,他们也不觉得幽灵部队是不可战胜的。
果兴阿其实并不想这么早开打,他的部队也赶了一整天的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果兴阿原本计划只是贴近联军营地隐蔽,休息并观察联军一天之后,再发起攻击。为了隐蔽行军,果兴阿还特意把骑兵都放在了五里之外。不过疑神疑鬼的联军,现在非常的警觉,炮兵营大量的辎重移动,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
既然已经暴露,那隐蔽观察云云,也就都不复存在。负责指挥前部的谭绍光果断的下达了攻击的命令,抢到了先手。联军虽然戒备森严,但毕竟是宿营的状态,而果兴阿所部的固安军一路行军而来,形成了战斗队形的速度自然比他们要快上许多。谭绍光下令开火的时候,联军还在忙着发出警报,各部都在乱哄哄的整理队形,而固安军炮兵营的*已经升上了天空。三百二十一颗*,拉开了第二次八里桥之战的序幕。
果兴阿最在意的就是联军的重炮,所以他的进军路线就是寻找联军重炮部队的路线。当然联军也不是来专程配合果兴阿的,所以人家才不会傻乎乎的把重炮一字排开放在阵地外沿,而是将法军和英军的重炮部队分开部署在了营地的两翼,而且各有两个营的步兵守卫。果兴阿从西南方向过来,刚好迎上了英军的阿姆斯特朗重炮队。火炮本来是在营地的中部,它们的前面是两个步兵营的营地,但是迅猛且密集的*,一下子就掀翻了步兵营的营地,让重炮直接裸露在了阵地的最前沿。
直接找到了重炮部队,算是果兴阿所部的成功,但是过于仓促的开战,也导致固安军没能充分的展开。虽然果兴阿急令毕云涛和吉英两个步兵团抄上,从两翼支援谭绍光,但是整体阵形依旧并不乐观。
联军占据了原来僧格林沁在八里桥的位置,而且在僧格林沁的基础上修缮了营地防御,而果兴阿则从小武庄方向分三路压了上来。从大局上看,固安军左翼毕云涛直指八里桥联军大本营,中路谭绍光则咬住了联军的右翼重炮部队,都是颇具优势的。但是右翼的吉英则略显薄弱,他的攻击方向是郭家坟到八里桥一侧,正面过于开阔。以吉英一个团的兵力来讲,攻有余而守不足,一旦联军从外线包抄,固安军的右翼侧后将出现巨大的空当。
“让慕顺的重骑兵营在吉英侧后游弋待机,尽量保证大军侧翼安全!”大军摊开了之后,果兴阿看着地图有些头疼了。
为了保证隐蔽,三个主力步兵团是分开走的,谭绍光在前,毕云涛和吉英跟在后面。结果谭绍光打得太突然,毕云涛和吉英的应对完全是跟着感觉走。心思活泛天天想着立功的毕云涛,拿谭绍光当了掩护,从谭绍光骑步团的背后插了过去,沿着通惠河直接奔着八里桥就去了。想来个擒贼先擒王,一举击溃联军中枢。吉英也想跟着去,但是他反应慢了一点点,被已经发现了问题的果兴阿,给顶到了右翼。
果兴阿最初也有过直击联军中枢的打算,所以谭绍光的进军路线就有些靠近通惠河,等到毕云涛插上的时候,干脆就是沿着通惠河的河岸杀了过去。这样一来,固安军的整体重心就过于偏左了。毕云涛步兵一团在最左翼,谭绍光和炮兵营在中路,中路和左翼距离又非常近,固安军的大部分主力就都集中在了这里。右翼出现了巨大的空当,果兴阿不得不派吉英过去顶一下,虽然又加派了慕顺,但是右翼还是过于单薄了。照理应该让谭绍光所部适当的向右侧靠一靠,在出现危险的时候,还可以让炮兵营支援吉英。但是谭绍光已经咬住了英军的重炮队,机会实在太过难得,也就只能苦了吉英了。
联军都已经苦苦等了果兴阿一夜了,反应自然十分迅速,除了一上来就被*打散的两个步兵营,其他各部都十分快速的形成了战斗队形。法军科林诺的第二旅,已经在通惠河的岸边和毕云涛杀得难解难分。法军有战壕工事,毕云涛能趴地上射击,科诺林兵力占优,毕云涛射速奇快,两边各有优势,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雅曼的法军第一旅则迎上了南来的吉英,不过他有重炮支援,而且吉英的二团战力也不如毕云涛的一团,所以雅曼颇具优势。但吉英也有他的办法,拱不动了,他就停下来喘喘气。固安军的三路之中,他的实力最弱小,而且果兴阿给他的命令也只是牵制敌军,不败就是功,哪还何必硬冲呢!
吉英最怕的是雅曼拖住他之后,分兵去抄他的后路,甚至包抄固安军的主力。现在雅曼乖乖的和他打起了阵地攻防战,吉英可是乐开了花。枪林弹雨之中,吉英指挥着二团开始挖土,他要挖一道战壕出来,把右翼联军的大门给堵上。等蒙托邦纵览全局,要求雅曼出击的时候,攻守之势已经易位,变成了法军去冲击固安军的防线。
两翼都是法军在忙活,中路的英军则集中了全力向谭绍光发起了反击。两个步兵营丢失了营地之后,都退到重炮部队的营地,虽然还能支撑,但是却成为了一个突出部。重炮部队孤悬于外,陷入了谭绍光所部的三面围攻。而有炮兵营支援的谭绍光部,火力远强于其他两路,重炮部队与联军主阵地之间,已经只剩下一条岌岌可危的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