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辰在众人里年纪是最小的,讲话轻声细语的。在这段时间里,由于食物不足,常把吃的让给其他人,原本圆嘟嘟的脸蛋,给饿瘦了,却更显清秀。她是个爱干净的女孩,即使是在末日,身上的衣服不管有多脏,但那张脸,却没有一丝污渍。
在宋牧原强势的递过开启好的八宝粥后,田辰只能接过来,轻轻说了声谢谢,然后拿着小勺子,舀了一点吃下。寒冷的天气里,八宝粥入口冰冷,却十分甘甜。也许是真的饿坏了,田辰喝了半罐八宝粥后,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怎么不喝完呢?”宋牧原全程是盯着她的。
“我吃饱了,留着明天喝。”田辰小心翼翼的把盖子盖好。
“留着干啥呢,看你瘦不拉几的,等会又让给别人了。”宋牧原不高兴道。
似乎被宋牧原说中了心事,田辰脸色一红,本想把八宝粥拿出来,继续吃完的,没想到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把那半瓶八宝粥拿走。
田辰也是一愣,心里又怕又恼,整张脸憋的通红,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吴希文,你要不要脸,还硬抢是吧?”宋牧原见状,眼睛一瞪。
长的文气漂亮的吴希文,把头一昂,道:“田辰她不吃了,我为什么不能吃,我也饿着呢。”说完就扒拉开盖子,呼呼几下把剩余的八宝粥吃进嘴里。
宋牧原心里虽气,却不会动手打女人,他指着吴希文道:“你,你这个自私样,早晚要害死大家。”
吴希文并不害怕宋牧原,她依旧高傲的昂着头,哼哼道:“现在食物都快没了,能多吃一点是一点,宋牧原,你说你是我们的领队,可我们都快要饿死了你知道吗?”
宋牧原知道,和这样一个女人争论下去,自己半点好处也讨不到。吴希文本来是个美术特长生,长的也漂亮,当初刚认识的时候,自己本来还想去追她的。可这姑娘心高气傲,谁也不放在眼里,在这段时间里,更是突显出无礼取闹的本质。凡是黑的,她能说成白的,错的她能说成对的,这样一个外表的女孩子,谁能看得出她如此伶牙俐齿。
“是啊,牧原,食物都快没了,该想想办法,还有咱们总不能呆在这吧。”倪坚榕长着一张俊俏的脸蛋,有点棒子国明星的样子,一直以来都是学校里女生追捧的对象。年纪不大,却留了一丝胡茬,看起来十分老练。以前宋牧原就经常爱开他玩笑,这家伙再过个七八年,真有点帅气大叔的摸样。
一个人一种意见,宋牧原感觉脑袋都快炸了,后悔当初自己凭着年纪最大,要当什么老大。他没想到的是,这群少爷小姐,完全不听他的命令,都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况且,他也只是表面凶而已,真正遇上正事,又狠不下心来。当初三十几个学生,死的死,失散的失散,活着的,大概只剩下他们几个了。
这几个月以来,他们东躲西藏,经历了以前从未敢想的恐惧,而这些人,却并没有因此改变多少。毕竟也大了几岁,平时接触社会也比其他人要多,宋牧原是最先适应的,他很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只是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中生,他们太有依赖性,在末日前,本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面对末日,就更加失去生活的能力。之前提到过的沈老师,要不是因为出去找食物,遇上小股尸群,舍不得背着的两包物资,怎么会被丧尸咬伤呢。当时那么多男生,没有一个去帮忙的,见到尸群,全都撒腿就跑。
宋牧原曾经也想过,干脆丢下他们,自己一个人走,让他们自生自灭。可又觉得这样做太残忍,都在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真要离开自己,这群人绝对活不过三天。这倒不是说他们能力太次,只是这些高中生懒得动脑,懒得动手,窝在一处,就算饿死也不愿意闯出去。
倪坚榕还稍微好一点,如果自己有什么决策,他也会跟着做。可现在,他把问题丢给了自己,宋牧原一下子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你们在这呆着吧,关好门,我出去转转。”眼不见为净,宋牧原背起自己的背包,检查了一下装备,准备出去转转,或许能找点吃的。
开了集装箱的门,一股冷风灌入,他把围巾蒙到嘴上,抓着绳子滑了下去。刚一落地,就感觉情况不对,刚想掏出钢筋,就觉得脚下一轻,一股巨力将他撂倒。紧接着有人捂住了他的嘴,一把冰冷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颈部。
宋牧原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那个人,一副冷峻的表情,眼神如狼,他很清楚,这是个危险的人物。
“老实点,不然弄死你。”朗辰恶狠狠道。
然后把宋牧原从地上拉起来,架着拖到小巷里。宋牧原一直保持着懵逼的表情,眼前这三人又是刀又是枪的,绝非自己可以抗衡。
“你不许发声,不然你知道后果,包括你和你的那些同学......”张昭指了指他们藏身的集装箱道。
宋牧原老实的点点头,挨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全是学生?怎么会到这里来?”张昭故作凶相。
宋牧原点点头,然后就直勾勾的看着张昭。方东把拳头捏的咯咯响:“哎哟,还挺硬气的,问你话呢。”
宋牧原一脸委屈,道:“大哥,是你们叫我不要发声的啊。”
“叫你不要发声,不是叫你不要回答问题。”方东拍拍他的脸道。
“我回答了啊,我们是学生。”宋牧原见方东又要动手,赶紧避开,连忙道:“我们之前听说这里有船可以出海,所以就到这里来了,大哥,您能好好说话,别动手吗?”
张昭制止了方东,然后冷笑道:“看来还是个刺头,我刚才听到你们的对话了,你们是高中生,不像啊。”
方东也上下打量了宋牧原,道:“确实不像,有这么老的高中生吗。”
宋牧原欲哭无泪道:“我是专科技校的,和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学校。”
“不是一个学校,怎么混到一起了?”张昭道。
“我有一亲戚,是他们学校的领导,这不是组织旅游嘛,就把我叫上了。然后就发生了那事,大哥们,我说的是实话,丧尸啊,电影里的玩意,本来一起的有三十几个人,现在只剩下我们七个。”
“张队,他说的是真的?”方东听不出其中真伪。
“是不是真的,对咱们也没影响。”张昭看了看四周,然后问道:“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宋牧原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这三人也不像极恶之人,自己的性命,暂时没有危险。他很清楚想要活命,就必须配合的道理,而且,这几人也不太好糊弄,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想找条船出海,我找到了一张宣传单,说是可以在这里登船,去人类基地的。”
其实张昭对宋牧原所说的话,倒是没有怀疑,这家伙虽然长的人高马大,又有点流里流气,但从刚才偷听到的话中,可以分析的出他大概是个怎样的人。张昭让朗辰把匕首放下,道:“想找船出海是别想了,我们都等了一个多月也没见到船影。你说的那什么基地,大概已经出问题了。”
“出问题了......”宋牧原脸色一变,眼神黯淡了下来。他知道这个消息代表着什么,自己这群人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他倒是希望,这些人只是在吓唬自己,就像以前社会上的那些小混混吓唬自己一样。他仍然不死心:“真的......没有了?”
张昭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了。”
方东也耸耸肩道:“你看看四周就知道了,哪有人影,哪有什么船。早在两个多月前码头的船就撤离了,我们也是大老远赶到海港城的。”
宋牧原一直以为,只要想办法到达海港城码头,就会有救援人员来帮助他们。可当他真正进入码头地界后,看见满目疮痍的建筑和死气沉沉的环境,心里才多少有些惶恐。他极力劝说自己,一定会有救援队在码头,虽然来这里已经过了一夜,除了丧尸,连半个活人也没有看见,可他依旧相信,在大雪中隐藏的救援队,在码头的某一处。
他身上的衣服略显单薄,此时微微颤抖,想起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他猛的一拳击打在铁墙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即使亲人朋友都杳无音信,生死不明。这场人类的浩劫,比他想象中的更可怕,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一个个变成行尸走肉,在无数个夜里,连在睡梦中也害怕的颤抖。原来,一切自己觉得的坚强,只是在掩饰内心深处的恐惧。当唯一的希望破灭后,他突然迷茫起来。是啊,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宋牧原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留下来。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咔嚓的声响,这种声音既陌生又熟悉,他甚至不敢抬头。
“你害死了我的朋友。”对方冷酷的说道,听出了包含着愤怒、仇恨和杀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