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光着脑袋的小和尚守在门口,对他做了一礼:“师傅说施主就算是来,他也没有办法跟施主说什么,还请施主回去吧。”
楚辞不肯离去:“还行小和尚帮我转告一下,我真的有急事想要找圣僧,断然不会麻烦他很久的,只要圣僧回答我几个问题即可,我便愿意替本寺投掷香火钱。”
小和尚仍是在摇头:“施主,请回吧,我们师傅说一有一说二,您说什么都不行的,只是师傅托我给施主带了一句话。”
“你说。”
小和尚踌躇了片刻,望着她的目光,有些不忍:
“师傅说,施主逆天改命本就是错,一错再错,强行扭转他人命盘,只怕最后会不得善终。”
逆天改命本就是错?
她只是为了让自己活着,还错了?
楚辞不服气,转身敲门:“圣僧,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圣僧指点。”
“逆天改命如何是错?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怎么就错了呢!又如何会不得善终,我从未害过任何人,从未!”
小和尚阻拦不得,便也有些发怒:“施主,还是请回吧。我们师傅是不会见你的。”
里面似乎是极轻极轻的一声叹息:“进来吧。”
楚辞眼前一亮,立即推门进去。
高僧正坐在香案旁边,以背影对她。
楚辞忙正了规矩。
“那日见到女施主,就知道女施主的身份不凡,得桃花缠身,却是假龙虚凤,注定提心吊胆。”
楚辞皱眉:“大师果真是火眼金睛。”
那和尚转过身来,清明的目光望着他她,四是大雪落尽,万物皆白:
“那施主又为何不愿相信?”
“不是不愿意相信,只是觉得命格不准。”楚辞垂眸:“人终有一死,只是为何大师却说,我不得善终,我这一生并未做过什么坏事,纵然是逆天改命,却也是好事。”
“你改了你自己的好命,可曾顾忌过他人的好命?”
大师半阖着眸子,冷言道:“她本是你的克星,他大富大贵之命,却被你改得贫困潦倒,这事儿你可曾料到,可曾觉得是件好事儿?”
她改了别人的命。难不成是?
秋含婉!??
楚辞愕然。
自从薄无埃登基以来,以至于在他登基之前,她都很久没有与她见过了。
难不成她又走了从前小说的旧路?
大师捋了捋胡须:
“你抢了人家的命格,注定人家身边的人现在全部都站在了你的身边,而他的身边空无一人,如此改命,你觉得你会如何?”
楚辞攥紧了冰冷的手:“可是我并非有心,我也只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
“女施主可知道何为克星。”
大师道:“可惜那是她命中不能有你,而你命中不能有她,你抢了她的,她定然也会抢了你的,很公平。只是你的命格比她弱一些,而你寿命按理来说本就该绝,可你却相安无事的活了这么久,你觉得该如何?”
“女施主呀,欠人的总归是要还的。”
楚辞一路骑马,疾奔至皇宫。
后宫如今已经被废,里面空无一人,她寻了秋含婉都所在之处,却见里面已经被人搬空,甚至比别的宫殿都要旧一些,上面都结了一些尘土。
难不成在他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
再不敢耽搁,楚辞就一路策马,到了秋家。
“参见瑶王爷。”
家奴还是那些家奴没有换人,楚辞随便的扯了一个到了角落:
“本王有些事情要问你,你如实禀告,并且答应本王不告诉他们,这一锭银子便归你。”
家奴眼前一亮,环顾了下左右:“您但说无妨。”
“当初皇上登基,后宫的那些妃子已经被遣退回家。那么,秋含婉娘娘可在府上?”
奴才脸色变了变,似乎不知作何回答。
楚辞着急了,捅了她一下:“你说话。”
奴才踌躇了半晌,终于坑坑吃吃的道:“她已经不在府上,被老爷夫人都赶出去了。”
楚辞一惊:“为什么?”
“秋娘娘自从回来之后,婉娘娘不是也回来了吗?秋娘娘的娘亲在我们王府里地位一向不高,而且她回来的时候,秋娘娘的娘,死了……”
楚辞失神的牵着马,脑袋里回想的时候方才奴才跟她说的话。
“秋娘娘的娘亲,还有他的妹妹,是我们王府里地位最低的,里面的那些丫鬟和奴才,个个不拿他们当回事儿,后来秋娘娘的娘感了风寒,请人就医,可是夫人不让,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活活得了痨病病死了。”
“那她妹妹呢?”
奴才的脸色在形容的时候有些不好看:“他妹妹被好几个人玷污了身子,就给丢到冰湖里去了。”
“秋娘娘回来之后大受打击。一个人疯疯魔魔,又哭又笑的。而且那个时候还指着大街骂您呢。”
“骂我?”楚辞皱眉。
“说什么?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说你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她们的母女?我们老爷怕惹事上身,就把秋娘娘打晕了,不知道送哪去了。”
浑身的血液霎时倒流。
楚辞一路神游进府,含笑和蕴香焦灼的等待多时:“王王爷您现在怎么才回来?宫里头来人了。”
楚辞推开门,就能感受到屋里阴沉的气息。
薄无埃负手望着他在上方挂着的一行字,似乎是听见了声音,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你还真是愈发的出息了。”
门被狠狠的甩上。
含笑担忧的望着里头,“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不会对我们的主子怎么样吧?”
薄无埃漠然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今天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楚辞的脸色很不好看:“如果我不那么做,我们两个别无选择,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摊上暴君的称号,而且那群山匪找我目的未明,我们不去试试又如何知道?”
凌厉的掌风从耳边擦过,楚辞腰肢一紧,天旋地转,转眼间落在了男人的怀里。
“朕的瑶王爷竟然如此心系百姓,不做皇帝当真是可惜了。”
薄无埃似笑非笑,带着轻嘲:“你以为你这么说他们就会感激你吗?他们只会觉得你是应该的,你应该去送这个死。”
怀中的人突然抬首,吻住了他的唇。
薄无埃一震,搂着她的力道重了些。
“我不会死的。”楚辞定定的望着他:
“我会活着回来。”
薄无埃冷笑,并未开怀:“你就是死了,天上地下,朕也会给你抓回来。”
楚辞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掐住他的脸:
“这才对劲儿。”
次日一早,薄无埃分给她两只小队一支随后,一支在楚辞身边保护她的安危。
他们一路按着山头上去,并不知道山匪真正的窝点在哪,只能摸索着来。
鉴于之前的那些人,失踪的事情,这次的小队明显萎缩,有些不敢上,还不如楚辞一个人走在前头要快。
他知道这些人不愿意跟着他,跟着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人,简直就是活人跟着阎王鬼,每走一步都很渗的慌。
索性她加快了路程。
而这些个小队见楚辞走的快了,也不管他,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说不定这次草包王爷就是来送死的。
越走越往深处去,心里的不安越凝重,楚辞攥紧了袖口里头的小匕首,环顾四周,忽然听见了一些细碎的声响。
她立刻转过头去,却只是几只小鸟而已。
楚辞松了口气——
“没想到草包的王爷真的来了呀。”
她调转马头,就见几个山野莽夫,扛着大刀穿着熊皮,吊儿郎当的望着她:
“还是一个人来的?”
楚辞拳头松了,又紧紧的又松,缓缓气:“带我去见他们吧。”
“哎哟,倒是挺勇敢的?”
二人相视一眼,走上前去,抬头看着他这匹马:
“这马小爷倒是喜欢,下来给小爷我骑骑。”
楚辞痛快下了马,那两人见着王爷如此好欺负,便更是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与传言中有所不同,却与传言中有所相同,果然是一个小白脸的面相。看来你哄骗女人却是走一手。”
哄骗女人,她何时哄骗过女人?
楚辞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废话少说,你们只管把我带过去便是。”
“那你过去是肯定要带的,只是带你过去之前我们可得好好查一查。”
说着大手大脚,在她的身上上下摸索楚辞那个小匕首是薄无埃特别所致,配合着坚韧的蚕丝冬衣,正好窝在袖口里,不仔细的去摁是感觉不出来的。
如此一来,便也通行。
她被蒙了眼睛,坐在马上一路牵引着哪儿走,不知绕了多少弯儿,终于停了下来。
摘下眼罩,无数个目光如朝她射来,议论纷纷。
“长成这个样子,女里女气的,果然像个负心人。”
不知道为何,他们看着她议论的,好像永远都和负心人的三个字分不开。
楚辞暗自琢磨着自己到底又是伤了谁的心?还是前任旧主伤了谁的心的时候,恰好有人从侧阁出来,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棉袄,甩着皮鞭走上了正位。
“当家的,瑶王爷已经带到。”
锐利的目光将她上下扫了一眼,“可检查过的身上有什么东西?”
这声音!
楚辞瞠目。
“检查完了,什么都没有。”
女子红唇微勾:“怎么检查的?”
“我们搜了他的身。”
脸上赫然露着一大块疤,秋含婉不复昔日娇态,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中的皮鞭,转眼看向楚辞,微微一笑:
“把她的衣服剥了,我要亲自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