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伊士斟酌了一下，然后低声问，“那个……‘作品’的范围是？”
瑟苏熟练地嗑着瓜子，把瓜子皮放在面前的小纸盒里，悠然自得的样子，让苏伊士不禁想起了儿时父母下班后，院子里聚集着一群人嗑着瓜子聊着天，那是一个不大的院子，旁边还有这幼儿园解散后遗留下来的各式儿童器材，他的童年似乎与那些东西息息相关，即便他总是带着同龄的孩子满地乱跑，不曾加入大人们的对话，但那却是他脑海里不曾遗忘的美好场景。
“嗯……动画，漫画，游戏，电影，小说，都可以。”瑟苏温和的声音把苏伊士从回忆中唤了回来。
范围广得……还真是完美地诠释了所谓的A。
“我差不多看了2014年之前所有的动画，啊，除了低龄向的。”苏伊士说，“这里不包括美漫哦，我对美式的不是太感兴趣，不过诸如汤姆杰瑞彭彭丁满之类的还是有看过……但是不在讨论范围内吧。”
瑟苏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为什么2014年后就开始选择观看了呢？”
苏伊士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清香的味道让他感觉浑身舒畅。
“从何说起呢……就不要从太宰治那个年代说了吧，我比较喜欢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说起，再往前我也无从了解了。实际上据我了解，在那之前的争议作品实在太多，比如秋山乔治的《阿修罗》，或是手冢治虫的《前世纪——失去的世界》，即便现在看来也颇为触目惊心，很难想象那时他们对文化的追求为何如此与众不同，也许是社会背景吧……”
“哇哦，”瑟苏刻意地表示惊讶，“你好像说出了两个不得了的名字呢。”
“也大概就只是知道个名字吧……我觉得这种几乎完全没有审查制度限制的情况，也并不妥善吧。”苏伊士说，“后来，1989年的宫崎勤事件，差不多又给业界弄个半死，加上八九十年代的经济泡沫，那段时间的作品数量和质量都比较惨痛……”
“嗯，对呢。”瑟苏点了点头，“社会环境造就作品，毕竟人是一种群居动物，无法逃离社会的影响，哪怕你逃到深山老林里隐居起来，你的思想早就被影响了。”
苏伊士吁了口气，“嗯……在我的认知里，产生重大影响的一个是高达0079，一个是EVA。0079差不多是个神话，无论从剧情观念上或是对于业界的意义上，都是里程碑式的作品，即便现在也有无数的梗在沿用，比如‘我爸爸都没打过我’啊，‘弹幕太薄了’啊之类的……单纯看后面续作的数量，也没人敢否定它的地位；而EVA的话，一般来说总有两股势力，一种是过分的吹，你觉得它不是神作是因为你没看懂，另一种是过分的黑，剧情里怎么这么多神经病啊故弄玄虚——我觉得他们都太极端了，EVA确实在最后那几话弄得十分玄幻，但它真正成功的地方，我觉得并不是什么宗教意义上的东西或是‘人类补完计划’之类的——而是那个年代、那个社会的人，每个人都能在这个作品里找到自己的影子，脆弱，渺小，迷茫，逃避，冲动，冷漠妄自菲薄或是狂妄自大……”
苏伊士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他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很多人认为是EVA重新将走入低谷的动漫产业重新带动起来，这点我没有实际地看过数据也不太敢确定，但是在那样萧条的年代，一个负债累累的公司，一个都不是很愿意做的监督，却做出了一个吸金无数的作品——这从另一个角度上也说明了它对整个时代的意义吧。”
“嗯，没想到，你还是个蛮有深度的死宅。”瑟苏笑了笑，“但是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回答问题呀，为什么从2014年开始就选择观看了呢？”
苏伊士拿起了一个糕点尝了一口，鲜花饼，熟悉的味道，忽然发觉在导师面前这么放肆地吃零食是不是不好——虽然自己并不饿，但是聊天的时候总是想吃点什么。
但是瑟苏似乎并不在意。
“嗯，相信我的逻辑啊！”苏伊士说，“这两个算是里程碑的作品，都影响到了整个业界，作品数也在不断提升，但还在能看完的地步……但到了14年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井喷了。废萌和卖肉后宫向腐向作品频出，虽然这也是为了迎合社会——人们在快节奏的生活中只希望在有限的时间内享受直接的乐趣和感官刺激……因此迎合大众口味的东西被如法炮制，制作的门槛降低了，作品的平均水平也降低了，大概只有跟风这件事大家都提高了知识水平吧。”
“哦？”瑟苏发出了疑问的声音，“你是因为作品太多了才选择性观看的吗？”
“这也算重要的理由之一吧，毕竟从一年四五十部到一年四五百部，还是查挺多的。但最重要的原因，果然还是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看一眼就知道后面发展的作品上吧！我现在更喜欢有深度或是新颖的东西……人类对于新世界有着无穷的好奇啊。”
“吼？居然有宅男说肉番或者后宫向是浪费时间？”瑟苏挑起眉，“我怎么不信呢？”
“额……话不能说这么死呀，我也有看一些，但不会太多，只选作画一流的，比如TOLOVE之类的……”苏伊士挠挠头，“但是真的不会看太多，这个东西，会腻的。”
“嗯，这么说的话可信多了。”瑟苏笑了笑，“那如果我指定的作品类型，你来描述一个对应的作品，你做得到吧？”
苏伊士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对自己的阅历还是蛮有信心的。
“很好。”瑟苏微笑着，但那笑容与平时有些不同，里面感觉似乎埋着恶作剧或是陷阱，“那么第一个类型，爱情故事，说说吧。”
苏伊士伸手拿糕点的动作停住了。
爱情……的话，在很多作品中都会有的吧，毕竟大多数作品都少不了情感线，但如果说一个作品是“爱情故事”的话。
苏伊士愣住了，没想到第一个就卡了壳。爱情故事——想必是很多的，爱情可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之一，但是此时此刻却一时叫不出一个名字。
苏伊士低下头，那就——回忆一下过去吧。
在那夕阳余晖下，美丽却模糊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