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讳扭过头,望着身后的树林蓝光大放,惊人的灵气冲天而起。他有些咋舌,低声道:“这种法术声势,只有练气境后期的灵气才能释放出来吧,不愧是‘造气炉’法术。”
他所处的境地远比其他两人轻松许多,景讳站在一片空地上,地面凹凸不平,不知多少布满青苔的树根翻出地表,齐膝高的杂草湿漉漉一大片。雨幕穿过浓密的树叶,化为数不清的水流,沿着枝桠流淌下来,景讳的头发全部被淋湿了,一片发丝紧紧贴在额前。
景讳的四周,分别站着一个一人高的土人泥偶,被水流打湿,逐渐化为淤软的泥块崩溃。如果仔细看去,土人泥偶的胸口都有一个被利爪挖出的坑洞,四肢以及头颅都有不少抓痕,正往上冒着白烟,显然是刚才被炙热某物抓伤,蒸发着冰冷雨水的缘故。
景讳的正前方,段玉轩背靠在一堵墙般宽阔的树干上,身体瑟瑟发着抖,他的耳际旁边,树皮开有五道爪痕。此凹槽下,树皮以及木质焦黑成炭,显然刚刚有什么灼热的东西刺入树皮中,并在树皮表面留下这么一道伤痕。
“我无意杀你,你还是逃到远处把。”景讳抬起头,任由雨滴水流泼洒在他的脸庞上:“接下来我还有必须的战斗,既然你知道你我的差距到了无法凭借技巧来弥合的地步,那就不要徒劳反抗了。”
“你……”段玉轩脸上涌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他感到了莫大的羞辱,却半天想不出反驳的话语来。左手拳头握起,狠狠在树皮上一锤,他咬起牙关紧闭着眼睛,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在他眼角流淌。刚才战斗无疑是赌斗场一战以后,接迥而至的另一番屈辱,在黑夜和大雨的掩映下,他根本看不清景讳的动作,土人泥偶连作变化,无论是轻身状态,还是强化的“大泥偶”状态,都无法捕捉景讳的身影。
然而他只能见到黑夜之中,两抹火光犹如若隐若现的萤火虫飞舞,紧接着出现的是,分裂成普通的四只土人泥偶胸前,分别一个凹坑被抓出,随后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一只火焰明耀的手臂,插在他耳旁的树干上。
那个时候,景讳收回手臂,慢慢地后退几步,来到此时的位置上。他的注意显然已经不在段玉轩身上,行有余力的往后扭头,注视着后方的战局,尽管有层层叠叠的树木遮挡令他一无所获。
景讳觉得已经击破了这个少年的心理防线,他不是喜好杀戮的人,认为对方会就此转头溃逃,他便转身朝反方向走去。那个方向时有法术爆鸣声响起,法术的光辉照亮了几乎每一片树叶,同时伴随着一道道尖啸般的剑气破空之音。
突然间,他的背影一顿,全身肌肉紧绷起来。段玉轩满脸扭曲狰狞的出现在他背后,手中高举反握着一把柳叶般的尖刀,随着灵气涌上尖刀表面,使其覆盖上一层翠绿色的灵光,少年狠狠地将刀刺下。
“中品伪法器,而且刀刃上有着灵毒。”景讳透过眼角的余光,将尖刀的特征威能看得明明白白。全凭自身野兽般的反应,景讳迅速俯身一趴,浑身火焰腾腾亮起,背部毛发如火舌般妖娆。
尾巴抵在地面,景讳化身的火狼上半身抬起,扭头张嘴一喝。炮弹般的焰光喷吐暴射,留下一道笔直的光轨,直接命中少年手中的刀尖。
正如炼器殿师傅所说,妖狼甲灵材的来源,那头火狼并不擅长远程法术。这道模仿火狼攻击的焰光,竟无法挡住中品伪法器的全力一击,刀尖分开焰火,使之朝旁边分流散开。而少年紧握着尖刀,毫不客气地刺下去,破开包裹体表的火焰,扎在景讳的肩头处。
随着鲜血蔓延染红了衣衫,景讳的眼珠边缘现出一抹血色,所有怜悯心软被彻底撕碎!肩头受到重创,反令景讳狂意大发,反手抓住少年的双肩,尽管段玉轩拼了全力将尖刀插得更深,依旧无法阻止景讳。
随着一声暴虐的吼叫,景讳双手一拉,扯断段玉轩的双臂,使得鲜血飞溅在半空中。他一脚踹在段玉轩的腹部上,使之蹬蹬倒退几步,正要身体一软的倒下时,景讳冲上前,化作狼爪的右手往其胸膛插去。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尖刀上的灵毒终于发作了。景讳全身陡然一颤,凌厉的动作冲势化为乌有,僵硬地迈出一步,终于忍不住的抱住脑袋惨叫起来。这边的情形距离附近的战团并不远,早已有人关注这里的状况,并在景讳毒发惨叫的时刻,终于赶到了这里。
夏志行忽然从上方落到段玉轩身旁,见到他双臂齐肩而断的惨况,嘴角抽搐一下,暗想段日晖会因此而如何暴怒和指责。他低头看向景讳,发现此人抱头摔在泥沼中,疯狂翻滚挣扎,惨厉的叫声回荡在树林间。
“就让我结束你的痛苦吧。”夏志行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手中火光亮起,随着他一挥手,一道“火矢术”射出,看其准心正是景讳的两眉正中。忽地一道风刃斩落,将火矢术一分为二,纪弘和轻盈的落下,挡在景讳与夏志行之间。
“那群废物,六个人包夹竟然不能让纪弘和乖乖呆在原地!”夏志行几乎想要破口大骂起来,段玉轩身受重伤,更有断臂之痛与失血过多,身体摇晃两下就要晕阙倒下。夏志行连忙伸手扶住他,托着他的身体往后飞退,沿路溅起大量水花,直至找到一株茁壮树木,在树荫底下的雨水变得稀疏起来,这下子他最后攻击景讳的机会完全消失了。
此时后头的几个人终于赶了回来,脸上都有些羞愧难当,当即齐刷刷的手持伪法器,围住纪弘和与景讳二人。夏志行原本想要怒言质问,很快他看见了最明显的原因,于是止口不谈。
纪弘和手持双剑,一把雪亮长剑,一把制式古朴的断剑,面无表情地挡在景讳前方。蜷缩在泥泞里的景讳似乎恢复了些许镇静,除了双手紧抱脑袋,大口喘气背部起伏以外,尖刀上的灵毒似乎被其压制下来。
“快回忆起来啊!当初我是怎么解开血毒手之毒的,快想起来!”脑海里大声喊叫,景讳死死地睁着双眼,从模糊淡红的视野中,看见好几双腿,包围在四周。这种由灵气构成的毒物,才能对他们这些修士起一定的作用,而那把翠绿尖刀之毒,与血毒手的灵毒有些类似。曾经或现在身中此毒的景讳,深刻地感觉到灵毒侵入脑海中,搅得脑袋里的神经异常剧痛,完全无法思考任何东西,乃至让景讳听不见任何声音,视觉也大受影响。
“我绝不能……在得知真相以前,就在这里倒下啊!”景讳脑袋里响起,与身中血毒手之毒时一模一样的声音,这股强烈的求生之欲,迅速化为拯救性命的力量。他感觉到大量灵气涌入全身各处,随后多如繁星的灼热之气,从肌肉经脉等等血肉之处升腾而起。
景讳只感觉全身每一寸血肉,都放置在烈火上炙烤般的痛楚,犹如滔天洪水般扑向他的心神,一时间他连尖刀之毒的痛楚都遗忘去掉。
景讳慢慢地弓起身体,膝盖和额头顶在地面,背部腰部拱形弯起。若有人拉起他的头颅,看着他的眼睛,绝对会被那密集鲜红的血丝给吓一大跳。
纪弘和脸色冷淡,抬头看了眼夜空的乌云,任由雨水打在脸庞之上,他轻声说:“持续如此之久的雨云术,那个艾之卉的确不能小觑啊。”
夏志行给段玉轩的伤势做了一番简单处理,十分生疏的各类医疗法术打在断臂伤口上,并以许多止血药草在断臂处包裹成两团圆包。手指尖燃起一团火焰,他伸手焚烧着草药圆包,青烟迎着雨水往上飘起,随着段玉轩接连不断的呻吟之声。
扫了一眼景讳,以及此少年诡异的动作,夏志行眼皮一跳,知道拖下去变数未知。“跟我一起将这两人直接击杀,不要保留实力了,而且我们这边法术动静如此之大,很可能将血天宗的那群凶徒吸引过来,那时候就更加麻烦了!”夏志行站起来,开始走向纪弘和的方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