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似乎有呈现不完的画面,画面清晰起来,好似感应到面前之人是颜舒。
画面从颜舒被生身父母抛弃到乱葬岗,生母被她克死,后村子被一团黑气所灭,收养她的陈大夫也被她克死了,再到夜清流带领弟子来到这里,看见她独自一人,甚至连玉渊的视角也有,玉渊出关,不知被什么吸引到这个村子,让夜清流把她带回去……
这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定数,更像有人在背后操控一般,这如同一张大网,从一开始,他们就在网里面,网时不时松,时不时紧,随时会扣紧他们,颜舒越看,越觉得心惊,仿佛她现在会来到这里,也是被人设计好的一样。
脑子清明了许多,光影上呈现出一行字:
若从来一次,你,可会后悔?
“后悔?”
要说后悔,颜舒大概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光影上又呈现一行字:
偷了别人的人生。
“偷了别人的人生?我吗?或许是吧,或许我本不该拜师父为师,这样玉惜师姐也不会受那么多苦难了。可是我也有点自私,我也想得到最好的,我不想放手。”
谁想放手?那她就当个偷玉惜人生的贼吧。
画面消失,这殿内陷入黑暗之中。
似乎哪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手掌用灵力托起暖色的火焰,四周才微微亮了些,方才进来的时候没发现,那角落里一隅白,是什么?
有些疑惑,颜舒慢慢靠近,发现,只是一块料子,然,这料子,有些眼熟。
云纹勾勒,金线镶边,看样子,这块料子应是下摆衣襟那一域的,越看越熟悉。
好像是,玉渊身上的?
不可置信,颜舒再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真的是。
她虽说没帮玉渊洗过衣服什么的,但是经常下跪能看到的也就那一块,看着看着就熟悉了。
定是师父的,这块料子出现再这里,是不是说明,师父在附近?
可是,可是我没有看到他啊。
不敢轻举妄动,这里她之前从未进来过,可以猜测这里或许是一个秘境或者是结界空间,一不小心,万一这里有机关,又触动了,她就别想活着出去。
捡起那块料子,颜舒妥贴叠好,紧攥在手中。光影消失了,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了,该准备出去了。
方才进来的石洞已经不见了,想来这里有机关,机关的位置倒是头疼。
剑鞘在四壁敲了敲,皆是实心。
会不会隐藏在上面?
旋身而上,颜舒飞快在殿顶敲了一下,顺利落地后,一道强光从顶上射进来,是那里,无疑了。
借着下落的石块,颜舒足尖轻点,一时间适应不了太强的光线,双目有些无法看清事物,好在妖鸾稍稍帮她遮挡了些刺眼的阳光。
“这里是哪里?”
颜舒身处一块水中陆地,四周都是汪洋,那块陆地不大,却容得下几座茅屋,颜舒轻握飞剑,小心朝那几座茅屋去。
为什么从那秘境出来会到这样一个地方?东海龙宫藏着的,到底是怎样的惊天大秘密?
靠近那几座茅屋,冷雾却忽然起了,心下警惕度骤然提升,这个地方,很玄幻。
“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银发老嬷,深紫色的头巾,容颜迟暮,双手没闲着,锅里袅袅的热气腾升,是孟婆无疑了。
只是,为何,这秘境会通往冥界往生亭和奈何桥。
“孟婆?”
“婆婆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心下了然,这也许是传说中的机缘。孟婆与她,有缘,而这机缘,恰巧在这种情况下,触发了。
三生石上的名字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烟雾断断续续从往生亭里冒出来,颜舒只得抬步,朝往生亭去。
“婆婆这汤,是给谁熬的?”
旁边也没有小鬼要过桥啊,而且这汤熬得,似乎不是很好。
“这可不是孟婆汤,这是孟婆汤的解药。”
解药?从未听说过,孟婆汤还有解药。
思及上回对战惑妖,入了摄魂梦境,孟婆给的那一摞红绳,颜舒想道谢。
“那红绳,可不是我老婆子给你的。”
不是孟婆给的?
“是你,心中有它,才看得见它,既然来了,不如,去看看三生石吧?”
领着颜舒往三生石去,那块石头刻了世间万人的姓名,将精血滴在你的名字上,便能看见你的前世今生。
三生石旁还有一碑石,上面四个带血大字,生人勿进。
“你想看看,你的前世吗?”
“婆婆,这是何意?”
孟婆不语,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粗糙的手指不经意抚过三生石,万千人的姓名在孟婆指尖绕动,只一瞬,便停了下来。
“将血滴上去。”
颜舒的名字,赫然在孟婆所指的那个位置。
生人勿进,特意用四个警示大字,这碑石想要告诉我什么?可是,孟婆……
滴不滴?
不对,这机缘,绝非让我看三生石这么简单,不清楚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之前,能拖便拖。
“婆婆,我有些渴了,不知,你那孟婆汤的解药,喝了可否有害?”
“无害。”
顾不得那么多,颜舒大步回到往生亭,准备端起那黑乎乎的汤水,一饮而尽,却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掠风而过。心存疑惑,将手中的汤汁抿尽了,孟婆示意她坐。
往生亭如梦如幻,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色,如若不是方才的白影,颜舒都要怀疑,这里没有其他人或鬼了。
“好喝吗?”
“尚能解渴。'=”
孟婆随即无言,颜舒心下愈发对那白影好奇了,还有,她该怎么回去。
“你想要的答案,三生石上都有,只是……”
“只是?”
“你没有像他们一样,跨过奈何桥,渡过忘川河,说白了,你只死了一次,想要知道天机,是要付出第二次生命的。”
人,还有第二次生命?
只听孟婆继续道:“婆婆老了,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了,给你讲个故事,自己悟,可好?”
说来也巧,这个传闻,与几万年前的神女,聂扶歌有关。
聂扶歌虽说为爱跳下忘川被孟婆所救,可她死了,也的确是死了,只是,作为神界的神女,什么天机,不,应该说是怎样的爱情,值得她犯天规。
神女聂扶歌与无因……
原是这样的,聂扶歌恳求孟婆许他们三世情缘,可这需要聂扶歌的神魂,聂扶歌已死,神魂若再灭,必定不能轮回。
“丫头,聂扶歌与无因,如若第三世还未在一起,这天道,会大乱,我老婆子,也兜不住这事。”
既然还能投胎,那这第二次生命,是什么,莫非是,放弃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还是,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多谢婆婆指点,只是,颜舒无欲无求。”
……
“无欲无求么?你若不求,为何会拜玉渊上神为师,你若不求,为何会甘愿在这听我老婆子讲故事,你所做的这些事情,不就是因为,你求一个不甘么?
你不甘,玉惜突然回来抢了你的位置,你不甘,玉渊不信你,你不甘,你明明那么努力,我说的对么?
或者说,你所做的一切,掩人耳目罢了。”
露骨直白,颜舒越听越心惊。
“我为何要,掩人耳目。”
孟婆露出笑容,又给颜舒盛了一碗那黑乎乎的汤汁,轻声:“因为,你仰慕之人,是你的师父。”
“而你的师父,九天之上,最是尊贵清冷,你怕步玉惜的后尘,可你殊不知,你已经在步她的后尘了。”
……
苍老的声音悠悠回荡在往生亭,周围有结界,声音传不出去。
“你很痛苦吧,可要与婆婆做个交易?”
“这个交易,能让你免受情爱之苦,只是你需要付出代价。”
一时间,颜舒的眼神有些涣散,不经意触碰到腰间的银白玉佩,玉颜二字焕发光芒,对于此时的颜舒来说确乎有些烫手,这一烫,神识猛然清醒。
“婆婆。你这样,也算是触犯天条了吧。”
浑浊的双眼看不出孟婆掩埋的情愫:“丫头,听婆婆一句劝,婆婆也是过来人,知晓情爱之美妙,只是,这等悖伦乱理之情,要不得。”
还是心悸,只是仿佛一个声音再她脑海里挣扎。
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玉惜的结果,就是你的结果呢。
一切皆有变数,你若不试试,后悔了怎么办,而且,孟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这么多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情,不能信。
“多谢婆婆好意。”
“你这是要拒绝了?也罢,我既然帮了你,就不会为难你。”
……
“只是你要想好了,出了这秘境,一切都会与原来不一样了。颜舒,你做好准备了吗?”
脑袋越来越沉,颜舒都没听清孟婆后面在说什么了,与原来不一样?
……
“你心中所想,便是后事的指引。”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一样的么。
这下好了,她的龌蹉心思,连冥界的冥婆都知晓了。
终了,颜舒再无意识。
醒来时,是被妖鸾蹭醒的。
东海旁的沙滩上,一人一鸟。
她这是,从那里出来了?
师父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