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空空洞洞的看着他,手心里出现了一块玻璃碎片。江景深的瞳孔蓦地,缩紧了几圈。那是...他喝醉时候留下来的酒瓶!
"江景深,提前结束吧。"
她晃了晃手中的链子,垂着脑袋向他痴痴的笑。
"放了我。"
"不放吗?我一天往手臂上划一刀。"让我去见他!哪怕...只是一座冰冷的墓地!
江景深却低垂着眼眸看了那片玻璃片半晌,突然起身风风雅雅的朝她笑:"那么,就这样吧,你往自己身上划一刀,我就往身上划十刀。"
他的声音颤了颤,却还是幽幽的飘了出来。"我们比一比,看谁的血先流干。"
"我死了,你就走吧。"
"如何?"他挑眉看她,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手心的玻璃片,一刀一刀的往自己的右臂上划!每一刀都深可见骨!
整整十刀!温良手哆嗦的不像话,却被他如钢铁一般的力道紧紧钳制着,深褐色的血浸透了一向爱干净的男人洁白的衬衣,男人高大的身形几乎有些摇摇晃晃,黑色的头发挡住了那双隐藏着心思的眼睛,只剩余了半张在阴影里的面颊,苍白,如雪!
地上滴滴答答的血液在流淌着,如同一条凝聚了爱和悲伤的河,残忍在她颤抖的眼睛里流逝而过。
男人冲着她笑:"就这样吧,你自己的身子,爱划不划。"
语毕,竟然连包扎都没有,转身就走。她颓然倒在了沙发上!
温良...这么不想呆在我身边吗?
战争,就要开始了。两个家族早晚必会发生的斗争。
这是林白羽那个疯子,对于他被毁灭的人生的报复。他低垂着头,唇角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如果我...
到时候,你就真正解脱了。
手臂上的疼痛早已麻痹,他冷眼看着自己血液渐渐凝固的伤口,安静的在车里打开车窗,看见了外面霓虹灯下的都市。灯光闪烁着,有多少人能永远活在闪光灯下呢?
我说过,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受人尊重的演员。
所以,在我毁灭之前,你千万,不要倒下啊。
江洛儿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愕然睁大了眼睛!
"竟然是你!"
男人唇角挂着英俊的笑意,低垂着眼睑品了一口茶叶,道:"真会选地方,这茶,泡得可真是香呢。"
她对面的男人,赫然是她的表哥,江景予!
明明给那个人打电话,说要见的是那个幕后主使者的!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表哥...怎么是你?不可能的...你为什么要害死温良!"
"现在其实没必要隐瞒了,洛儿,你,毕竟是站在我身边的人呢。"
"我们,一起,将江景深从江家的产业帝国里拉下来吧。真是个,有意义的决定呢。"江景予的声音缓慢的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磁性的嗓音低沉而诱惑,脸上挂着的,是始终运筹帷幄的笑意。
"你已经在官场上将要站在了顶端,为什么,商业上的事情都不放过你从来疼爱的弟弟呢?"这样问,不是她不忍心下手,而是纯粹的好奇。江景予有多疼江景深...她从小看到大。小时候小小的江景深有多么崇拜他年轻优秀的哥哥,只要是江景深想要的,就算是要去找人夺回来,他也一定会去做。
怎么会,突然就要这样对待他!
江景予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品茶。这个年轻的将军,没有人能看透他到底打算下一盘什么样的棋,也许她,温良,江景深,甚至是古家的继承人,都不过是这盘棋上的棋子而已,用过之后,毫不怜惜的丢掉!
"你手里的股份,是把他从云端拉下来的必要工具。"男人轻轻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缓缓道:"在古家的继承人真正开始发起攻击的时候,将他拉下马。"
是...想趁乱夺回江家商业主权的意思吗?
男人抬抬眼皮,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道:"别乱猜测别人的心意。"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温良呢?"江洛儿不依不挠的问。
"碍眼的东西...到现在都没除去呢。"他唇角挂着一处笑,云波诡谲。
从第一眼见到顾云岚,他就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死去的温良的事实了。
真是有趣的上天。不是吗。
"表哥,一口要吃这么多,你能消化的了吗?别在做江家的家主之前,就噎死了!"江洛儿刻薄的撇撇嘴巴继续道:"当然你要是噎死了十你的事,江景深,他是我的,把他拉下来之后,交给我就好,不许伤害他一根头发!"
"洛儿,年轻有时候是一种资本,你可以义无反顾的做着自己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事情,而我,禁不起后悔。"男人轻轻笑,英俊的脸庞带着种奇异的魅力。
明知道会后悔的事情...
却依然会做...
江洛儿握着包包的手指轻微的颤抖着,却面上振作了几分。"没关系,就算后悔...真的没关系。"
她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扬起了美丽的头颅离开了那个男人淡薄的视线,眼角却不知怎的,湿湿的,融化成了一身冰雪。
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只要还有一霎那,能握住他...
温良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挂了电话的自己一时间只觉的万念俱灰,心碎之下离开了江家,回到了那十年未曾回去的家之后过了没有几个星期,父亲便去世了,老人家一辈子读书人,一生清高倔强惯了,就连临死之前都偏着头咳嗽着,氧气罩里弥漫着一片惨淡的白雾,不肯,回头看她一眼啊。
"爸...你看我一眼啊..."
她哭着趴在父亲身上摇晃着已然濒危中人,他只是吃力的闭着眼睛,在母亲泪眼婆娑的摘下氧气罩之后,嘴唇艰难的动了动。
在人世里留给他女儿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要,和那个人再有一丝瓜葛!
她抚摸着肚子里,他未曾成型的骨血,违心的点点头,便看见白发苍苍的父亲,安静的,停止了呼吸。那一夜,她和她的母亲,几乎都已经濒临了崩溃的边缘!母亲哭倒在她身上,直到哭的晕厥,苏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