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庄子的房屋,已被烧成焦黑的屋框了!
农民们牵着牛,妇女抱着孩子,回到自己的家门!
门前的小树都烧焦了,迎着他们的是乌黑的屋框里滚滚的烟雾!
到处是烧坏的粮食和刺鼻的燃烧着的布片的焦糊气息!
到处都是失掉家的老人和妇女的哭叫声!
整个场景宛如一副人间地狱!
庄稼人的愁肠更抽不完,已哭不出眼泪,只有抱着头蹲在屋框旁边呆怔着叹气。
有的老大娘拭着泪水,用小棍在灰烬里拨弄着,想找出点可用的东西,刚换回来的粮食,没有吃一口,就被烧成焦炭样的黑团团了,她把小棍一丢,就又坐在火边痛哭起来了。
今冬吃什么呢?天渐渐冷了,住在什么地方呢?
就在这哭声里,接到情报的于同和徐峰他们,带着几个队员进了庄。
刚才他们为了避免鬼子在继续扫荡下去,带着几个战士跟鬼子玩猫爪老鼠的游戏,当一看到山村里面的大火,就关心地向这里来了。
看到这幅被烧的惨景,于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紧绷着嘴,为这些无家可归的村民们痛苦着。
他走到蹲在屋框旁边的人群那里,喊了声:“乡亲们!”便没有再说下去,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又有什么话能够安慰住乡亲们痛苦绝望的心情呢!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干点什么,不然真的对不住这些可怜的乡亲们。
马大娘是第一个站起来的,她看着周围抱头痛哭,一脸失望的村民们喊道:“大伙都静一静,听我老马给大家念叨念叨,鬼子刚才是来了,他们烧毁了我们的屋子,想要冻死我们,他们烧毁了我们的粮食,想要饿死我们,我们能让他们如愿吗?以前没有游击队的时候,我们冬天同样挨饿,但我们还不是挺了过来,大家都别再垂头丧气了,老爷们收拾弓箭,趁着没下雪去山里打猎,剩下的跟我一起清扫,把没被鬼子烧毁还能用的东西挑出来,我们要活着,活着看到鬼子被打败的那一天……”。
“马大姐说的对,乡亲们,这困难是鬼子给我们的!可是再难,我们也要想法活下去呀!”一个跟马大娘岁数差不多的老太太接口说道。
“活下去?指望啥生活,粮食都叫鬼子给烧净了,一冬天就喝西北风么?全部财产,只落得身上这一套破衣裳!你说今年这个冬天怎么过法?本来还想今年娶媳妇那,结果被鬼子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老天爷,这日子还叫我们怎么活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摸着眼泪道。
一个庄稼老头像疯了一样站起来,他把两臂摊开,望着他身后的屋框,嘶哑着的叫道:“烧就烧了吧!谁在说句熊话不是人养的,反正跟鬼子拼上了,大队长你们要顶着头打呀!”
乡亲的哭诉语句,像刀子割裂着于同的心,加上眼前看到的场景,使他脸色由白变青,薄薄的嘴唇紧绷着,握着枪的手在颤抖着,他的牙磨得格格响,发亮的眼睛,像要从眼眶里迸出一样。
鬼子对山村烧杀的惨景,使他气得浑身发抖,他胸中为一种激动的情感所燃烧。
于同用他发亮的眼睛向四下扫了一下,发现扫荡的敌人,还在远处的田野蠕动,四下不断的响着枪声。
他向村民挥了一下手,吼叫着:“乡亲们!这个仇我们虎头山替你们报了,你们不用担心,马上就给你们报仇。”
他向着身后的狗子叫着:“狗子,你马上找到丁武,传达我的命令,要他带着特务连到这里来准备战斗。”
狗子回答一声,扭头跑了。
于同对身后的几个战士一摆手,道:“走,到那边看地形去!,今天就是把牙给蹦了,也要把小鬼子留在这里”。
他们到了庄南,刚好这里有块高地,上边有丛丛的野草,于同就在这块高地上停下。
远处的地方,隐约可以看到鬼子和伪军还在继续祸害着老百姓,旁边的铁匠看到于同决心已下,本不想在说,可他感到于同这样感情用事,有些不对头,尤其是处在战场上,弄不好是要吃大亏的,想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才大着胆子冲着于同道:“队长,咱们这样打正规仗行么?用不用和政委商量一下再说呀!”
于同把眼一瞪,冲着铁匠没好气的硕大:“打鬼子怎么不行?再不打,我们还有什么脸见山里的人民呀!还怎么在继续开展今后的工作,还怎么让这里的老百姓继续拥护和相信我们”。
铁匠还是有些担心,他派了一个队员到联络点去找政委。
今天徐峰刚好不在这里,因为他知道,要把这个危急的局势扭转过来,只有靠政委了。
丁武带着特务连来了,于同把队伍布置在高地上,他发怒的眼睛,望着北边一片小平原。
疯狂的敌人,交错的在扫来扫去,有一队鬼子和汉奸队,一边打着枪,向这边过来了。
“丁武,你带着一排从这里绕到旁边的小树林,等我们这边枪响后,你再带着人马从树林里杀出,这次战斗不记伤亡,不记消耗,唯一要记的就是,把这伙天杀的畜生给我留在这里”于同咬牙切齿的吩咐道。
丁武点了一下头,带着一排从高地后面潜到了旁边的树林里。
“剩余二三排的战士,按高地构筑防御阵地”。
嚣张的鬼子还没有料到,他们很快陷入了包围圈,一个伪军士兵讨好似得递给鬼子一支香烟,就在鬼子接过香烟的时候,枪声响了,鬼子脑门中间出现一个血汪汪的小洞,他手里的香烟也掉在了地上。
于同手一挥,机枪、手炮、步枪一齐向鬼子射击,场面顿时乱了起来,枪声在天空中划过。
鬼子受了这突然的袭击,开始乱了一阵,可很快又整理好了队形,爬在地上朝着于同他们所在的高地反击起来。
战斗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于同拿着手里的盒子枪,打了几枪,感觉不过瘾,冲着身旁的机枪手喊道:“把机枪给我!”。
从机枪射手那里端来了机枪,把帽子移到后脑勺上,红涨着脸,咬着牙,愤怒的向敌群扫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