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当了一个两年的户部尚书,别的本事没有,哭穷的本事却是一流,废话,任何时候,他都要保证皇帝问他要钱要粮食要其他的物资的时候,都需要认真地提供这些东西,所以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就不需要了。
再说了,几千年都用糯米汁,他觉得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地方,反正大户人家有糯米,至于没有米粮的人家,不是有黄泥吗?
“没有?为何没有?”谢浩却在边上直接截胡了李世民的话,看着他问道,“长孙大人,难道说,我堂堂的大唐国库里没钱了吗?”
长孙无忌看着这个家伙,来了一句猛话,“是啊,大唐国库里的钱财是不如你谢家的仓库里多,要不,你就贡献一点来解解燃眉之急?”
“此乃国事,关我谢家何事?”谢浩直接就摔杆子了,这种事,都是有好处的大家一起疯狂地上去,没有好处,直接闪人,让他们出钱,你想多了。
“此乃松洲事,关你谢家何事?”长孙无忌几乎就是一瞬间就来了这么一句话,让大家一愣,随即程咬金几人忍不住笑了,起哄道,“长孙老儿,哦,长孙大人平时说话都透着一股子抠门的味道,可是这次却说的是实话,你谢浩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的,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你可以让长孙大人不管你家里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管人家松洲人的事?”
谢浩被几个人抢白了之后,顿时噎住了,留下一句不知所谓,就转身回到了队列里,似乎不屑于程咬金的等人为伍。
而长孙无忌第一次没有对程咬金如此嚣张的话感觉到生气,而是躬身对着李世民道,“启禀陛下,这件事其实也简单,朝廷竟然有人说让松洲的人将这个配方上交,那么,这个钱应该不会少于二十万贯,谁提议谁交钱吧,反正我户部是没钱。”
一句话,不只是堵住了谢浩和孔颖达的嘴,就连武士和一些其他人的嘴都堵住了,这样的事,可不能开头,一旦开头的话,后果难料,毕竟这个世界上,最擅长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变成一条大河的民族就是我们啊。
“武爱卿,你如何看?”李世民虽然这几年从李承乾那里得到了不少东西,可是那个都是内币,是不能拿出来的,否则的话,皇家的钱就变成了国库的钱,是不是国库的钱也可以变成内币的钱,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么肯定会天下大乱的,这个是不用多想就知道的。
“这个,这个……”武士倒是一心为公,可是那么多钱,就算是将他家给卖了也不值得,当初李渊起兵的时候,他砸锅卖铁才凑齐了不到十万贯,已经是一笔很大的钱财了,可是现在大唐提倡节俭,除了叶檀那个混蛋吃喝玩乐,很欢实之后,就连李世民很多时候都要特意地去做出一份自己很节俭的模样,目的是为了劝解天下人,不能随便地挥霍了。
“孔爱卿呢?”李世民知道他没有多余的想法,就转头看着孔颖达问道。
孔颖达家里除了书籍之外,也就一点散碎的银子以及一些质量不好的土地,毕竟,长安不是山东啊,他虽然是孔学后人,但是呢,毕竟不是族长,他可没有什么多余的钱,不过呢,人别看经常迷糊,而这个时候,却突然提出来了一个办法道,“陛下,不知可否先将东西取过来,然后钱再慢慢算,先给天下百姓谋取一点福祉如何?”
他的话刚落,李恪就着急地说道,“父皇,此时不可。”
“有何不可?”孔颖达直接质问道,“难道松洲的人就如此的不识大体吗?朝廷也不是说不给,只是现在手头不宽裕嘛。”
这句话其实就是屁话,自古这样的事多了,和朝廷做生意,你还能指望对方给你好处,只要是换了一个人,这个部门之前领导的话就是放屁,到时候,不管你如何做,都没有结果,搞不好还会给你套上一个罪名,说是你藐视朝廷,而事实上,你不过是想要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一旦换人,比如说现在答应的人是武士,说是分几年给你,可是一旦武士被调离了这个位置,那么就麻烦了,这个盖上打印的契约人家新来的人根本就不会承认,你有什么办法?
“呵呵,孔大人,你的话不对,先不说这个配方公布出去之后,百姓们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享福,可是,在没有给松洲人钱之后,首先损害的就是松洲百姓的利益。而且,本王觉得吧,有时间的话,孔大人可以看看奇巧淫技的事,否则的话,今日的事就成为笑话了。”
李恪的话虽然不多,而且不重,却刺激着人的心脏,这个家伙什么意思,竟然敢讥讽我?
“哦?蜀王殿下难道有什么高见吗?”孔颖达冷冷地问道,“难道奇巧淫技还有什么说法吗?”
看着这个身上穿着的丝袍,李恪摇了摇头道,“高见没有,只是呢,刚刚几位大人说将工艺公布出去,就可以让百姓受益了,这句话是不对的,说这句话的人都是无知的,是愚昧的,是可笑的。”
李恪的几句话说出来之后,让武士,谢浩,孔颖达以及一些其他这类人都变了,李承乾脸色微微担心,自己的这个弟弟胆子太大了,而李世民看到了他的脸色之后,却没生气,反而多了几分笑眯眯的表情,过了一会,等到那些人都要发火的时候,他才问道,“恪儿,为何要如此大放厥词,岂能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没有说放肆,其实就已经明白了不少事了。
“还请父皇赎罪,只是现在儿臣正在和孔大人们辩论这件事,所谓擂台之上无父子,那么更加不会有师生了,所以,还请父皇听儿臣说完。”
李恪这次却直勾勾地告诉李世民,我虽然是你的儿子,可是我现在在处理大事,还请父皇不要插手。
李世民竟然被自己的儿子说的哑口无言,不过呢,还是点了点头道,“说话可以,但是不可口出狂言。”
“诺。”李恪躬身施礼之后,就转头看着孔颖达道,“孔大人,你知道造一个水泥厂需要多少钱吗?”
“这个我哪里知道。”孔颖达是真的不知道,就连一亩地能够种出多少斤的粮食,他都不知道,何况是这个呢。
“那武大人呢?”李恪接着问道。
武士摇了摇头道,“不知,不过应该不超过一万贯吧?”
他前面说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后面是靠着自己的想象来打出价格的,否则自己的面子怎么办呐?
“武大人的想法是不错的,只是呢,想要扩建一个水泥厂,就算是最普通的那种,也需要九千贯,而最好的需要的钱不会低于三万贯。”李恪点头地说道。
“这个怎么了?”孔颖达疑惑地问道,这个很多人家都可以建立起来啊。
“这个价格,对于很多大户人家来说,根本就不多,对吧?”李恪笑眯眯地问道,让一边的李承乾都觉得好笑,这小子,给人挖坑呢。
“虽然钱财不少,但是他们应该可以应付过去。”孔颖达点头地回答道。
“这些人家都应该是衣食无忧的吧?”李恪继续问道。
“他们家里有些粮食,应该是的。”孔颖达的这句话一出来,就让谢浩几人着急了,你不知道,这个是陷阱啊,可惜的是,现在是蜀王和孔颖达的对答,其他的人不得插手。
“他们家里应该都有当官的吧?”李恪继续问道,同时盯着谢浩一眼,虽然只是个孩子的眼神,却已经让对方觉得不舒服了,这小子,是不是人那?
“这个应该是的。”孔颖达回答完之后,也觉得不对劲,不由得反问道,“蜀王,你问这些干什么?和你刚刚说的那些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李恪此时已经是笑眯眯的过分了,小嘴一裂开,就可以看到雪白的牙齿,认真地看了孔颖达一眼之后,对着李世民躬身施礼道,“父皇,刚刚孔大人的话,您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怎么了?”李世民也被他的行为弄的头晕,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这个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让自己头晕呢。
“刚刚孔大人,武大人都说,将水泥配方公布出去之后,可以给天下人带来好处,带来福音。”
李恪重复了刚刚的一句话之后,接着说道,“可是刚刚儿臣问了孔大人之后,才发现几个问题。如果这几个问题解决不了的话,那么,配方公布毫无意义。”
“什么问题?”李世民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当做不知道地问道。
“配方公布是为了让万民受惠,可是呢,刚刚问过孔大人才知道,天底下可以拿出七八千贯的人家恐怕不多,就连儿臣的府邸一次性都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来,儿臣相信天底下能够拿出来的不超过一千户,也就是说,如果工艺公布出去,受惠的就是这些人家,和大唐的上百万户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第二,就是这些人都是有粮食吃的人,他们不缺这个钱,他们只是你想要更多的钱,却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根本就不用缴纳赋税,或者说是偷税漏税的事也常有发生,这样的人家,需要我们帮他们发财吗?”
“第三,这些人当中的一些,都是有人家当官的,既然是当官了,那么和外面的普通百姓就不一样了,吃着朝廷给的俸禄,应该思考的是如何报销国家才是,而不是与民争利,是不是?可是这个配方来自松洲百姓,却要求无条件地公开给那些可以拿的出钱,吃得饱饭,又当官的人用,这个难道就是你们说的为国为民吗?”
李恪的三个问题一出来,对方直接傻眼了,以前人家都是按着大而化之的办法来解决这类问题的,就是说,不管如何,我都将问题扔出去,然后不管对还是不对,反正,总是我会对一点的吧,既然是对一点,那么我就可以随意地改变这样的配比,最后就变成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做了。皇帝想要弄点钱花花,就说与民争利,其实呢,说白了,就是担心皇帝直接从百姓的身上薅羊毛。因为皇帝是要脸的,所以不多,但是呢,如果通过官员来薅羊毛的话,那么后果就堪忧了,我只要是给你了钱了,至于说,我自己在中间拿了多少,那都是我的事,你一旦插手,就会变成祸国殃民,就像是明朝的皇帝为什么依靠太监,因为不如此的话,他们的话都出不了皇宫,所以没办法的事。
现在呢,这类问题被立刻直接拿出来了,然后反问道,你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不是大家族的代言人啊?如果是的话,那么,松洲的人完全可以不理会,毕竟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可是如果你们不是大家族的代言人的话,那么,这么做几个意思?
而李世民也被自己的这个儿子的看法给弄的惊奇不已,这个小子,最近一段时间长进不小啊。
而李承乾此时才醒悟过来,不过呢,他去没有生气和懊恼,而是伸手拍着李恪的肩膀道,“三弟,干的不错。”
“都是大哥教育的好。”李恪这句话是跟着松洲的人学习的,笑呵呵地说道。
“大家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李世民虽然心中暗爽,因为李恪刚刚说的那些大概一千来户的人家都是自己心中非常讨厌的,如果这些人家都死了,他自然是会高兴的,因为自己的家族曾经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所以,他知道其中的危险在什么地方,别看平时都是对自己说什么皇帝陛下万岁,那都是虚的,一旦出现问题,他们会第一个上来咬他。
“既然如此,此事作罢,工艺来自松洲,松洲人有自己处置的权利,不得再议。”
李世民的话刚落,却让武士着急了,忍不住喊道,“陛下,此物不能作罢啊。”
李世民奇怪地看着他问道,“这是为何?难道出了什么事,水泥的质量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