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科等着他闭眼以后,跟筝儿使了几个眼色然后直接飞奔出府,乘着早就让筝儿准备好的马车,赶到上次看中的商铺那里。
等花非墨偷奸耍滑数到一半就听不见声音了,正想四处找找,被忽然出现的筝儿按下喝茶。
筝儿自然是被杜科安排好的,滴水不漏的回答,又让花非墨吃了个闷亏,郁结不已。
杜科好不容易逃脱出去狠狠松了口气,感慨道:“这小妖精,太磨人了。”
没有了什么牵扯,杜科让人将马车速度也加快了很多。
不多时,杜科已经站在商铺门口了,戴上了上次的面具,安排车夫看好车便进铺了。
进铺以后倒依然是人声鼎沸,只是气氛尤其不对。
“店大欺客!”
“给个交代!”
“掌柜呢,出来!躲着算什么呀?”
“有事没事倒是吭一声啊?”
“就算是你们做的,大不了赔钱嘛,有什么不敢认的?”
“伙计们,一会儿要是人再不出来咱们直接砸!”
杜科听到这里算是猜了个大概,应该是同行恶性竞争,搞事情带节奏。
但是店家闭门不出这个就不太合适了,最起码要给消费者一个交代啊?
杜科上一次来过这里,直接在人群里艰难的挤来挤去然后上了二楼。
二楼权贵消费地,一般人不赶上二楼惹事,砸坏了东西大不了赔钱就是了,但是搞坏了权贵的事情可没有多余的命去赔啊。
杜科在二楼东拐西拐,找到了缩在某间类似货房里的老板。
“福老板,这怎么回事?”
福老板看见他眼睛亮了一下又灰暗下来,眼拙热泪:“姑娘你怎么又来了?赶紧走吧,老夫不是吓唬你,这儿一会儿就没了,走吧都走吧。”
福老板颓然的样子完全跟上一次精明能干的样子差了好多,上次看顶多三十五岁的人好像一下子也老了十多岁。
“老板娘呢?上次他……”
“不要提他!”
杜科被吓了一跳,不说话了,静静的等着。
福老板黯然神伤一阵,楼下动静不见小,沉痛闭了眼。
“二十几年前老夫不过一个手艺人,为了谋生计走街串巷什么也卖,画过糖人,卖过糖葫芦,做过纸鸢、孔明灯、各种灯笼,也耍过杂耍……一路没人教,都是看着别人做,一点一点自己摸索。我加冠那年,遇上搪瓷师傅,他说我聪颖勤奋,虽然年纪大了些是个好苗子,跟上他学艺不愁吃喝。”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李陶人,因为做陶人非常出名被世人景仰,我只知道他是个好心人。他日复一日教我做陶瓷的技巧,慢慢让我接活又一件件指着细节让我反复改,从小孩的玩具慢慢到富贵人家的摆件,再到皇族互赠品,我店铺越来越大,师傅却不行了。”
“我还记得他临走那天,把我叫我过去,将他的女儿托付给我,看着我们在他病榻前成亲才欣慰的撒手人寰。”
“可是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女儿早就跟大师兄心心相印。我那横插一脚让他们怀恨在心,甚至连我们的孩子都是他们私通的……他们一直藕断丝连,上个月更是私下里给我的作品里塞了赝品废料,前些天终于被人发现,这几天一直有人闹事,他们卷着我的钱跑了。”
“我也不想去想那是顾客发现的,还是他们怂恿的托,但是现在终于是没有回缓的余地了,你也走吧,这里迟早要被砸碎的,都走吧走吧。”
说道后面,福老板已经忍不住潸然泪下,声音悲伤至极。
杜科扶着苍然的老伯,看着他现在无依无靠只能跟一个十五岁在他眼里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说说话,等着那群人上来砸他的心血再砸了他,一了百了。
杜科心里揪的厉害,飞速用他销售经验来看现在的情况。
最急的,就是钱。
但是钱,他有啊。
杜科认真的盯着福老板,称呼已经从老板变成了老伯:“老伯,本公……我是说,如果你相信我,我帮你渡过难关,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福老板不可思议盯着他:“你的意思是你还要这个店?”
盘下这个名声臭掉失去信誉的店铺,远还不如等到店铺被砸以后,再去官府办手续领取店铺,还不用担心新店铺声誉受损。
孰轻孰重,孰更合适,明眼人都清楚。
杜科笑着摇摇头:“我的条件是,等我盘下店铺,你对外宣称依然是老板,我不会出面管理,不过最后利润我们四六分,我四你六。”
福老板简直怀疑这个姑娘脑子不清灵,摇摇头:“你太年轻了,不懂百姓口水有多可怕,你想玩玩可以找别家,我一辈子问心无愧不能最后把自己良心湮灭了。”
杜科却给他头头是道的分析:“坐着等死,看着心血和店铺被砸,那是你的办法。”
福老板看着这姑娘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下犹豫:“你的意思是,这个店铺还有转机?”
“你不是说,老板娘只是把你少部分作品掺了废料吗?”
“是的。”
杜科眯眼,笑的像一只聪慧的白狐:“只要你愿意信我,按我说的做。”
两人交谈半晌,福老板面色震惊,佩服的行了一礼,杜科连忙拦下他让他先出去办事情。
福老板心潮澎湃整理好自己衣冠,面色激动不已,带着隔壁房间的两个亲手带出来不愿意走的伙计下了楼,慢慢平息自己心情。
一楼人看见他又开始嚎了。
“店大欺客!要求赔偿!”
“砸店!砸店!”
虽然说着,但是有些胆大的已经开始砸了,福老板高喊一声“安静!”
霎时间,大家渐渐安静下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福老板在众目睽睽之下,指挥着伙计去那些已经动手的人旁边检查,片刻后伙计起身:“所用稀有白瓷材质精妙,价值一百两银子。”
福老板拿出账本记下一百两,然后抬头:“请问您贵姓啊?”
那人一脸凶悍,不爽道:“我姓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