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奖励要得很应景,马上就能兑现。
关珩视线稍微往下,落在宁秋砚的嘴唇上,睫毛敛去了其中情绪。姿势缘故宁秋砚要高上一些,关珩其实是抬着头的,但随着他的靠近而落下来的吻,仍然充满了上位者给予的赏赐意味。
昏暗光线将他们的脸都隐在阴影中,带着昏黄的暖色调。
环境是如此的安静。
世间的所有喧嚣烦扰都远在海洋另一端,只有这座岛屿,这栋宅子,是属于他们的避风港。
唇瓣相触,鼻尖摩擦到鼻尖,宁秋砚的呼吸火热,而关珩的很凉。
亲吻很短,也很温柔。
一触即分。
关珩兑现的奖励结束了。
饶是宁秋砚原本想要的不只是这样,可因为关珩埋藏在冷淡下的珍视,还是感到了深深的满足。他没有提出什么异议,眼神澄澈,仿佛只要得到一点点宠爱,就会满心满眼都是关珩。
噗通,噗通。
宁秋砚的心在快速地跳动,对关珩的反应很明显。
“还要吗?”
几秒后,关珩忽然低声问。
宁秋砚没来得及回答,便觉得视野一阵模糊,腰部被一双大手扶住,整个人往下一坐,膝盖就触碰到了柔软的事物。
转瞬间,他们竟然已经来到了那张关珩常躺着的横榻上,而他正以和上次在汽车后座差不多的姿势,双腿分开地跨坐在关珩身上,被按着后脑勺低头。
分别后大约不止是宁秋砚一个人在等待。
毕竟从体感上来说,时间对于人类或血族都一样长。
答案不重要,关珩再次吻了上来。
这次的吻重而狠,满是谷欠望,不再掩饰,也不复刚才的温柔。
电流不断窜上宁秋砚的背脊,鞭笞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浑身发软,控制不住自己泥似的往下坠。
他试图搂紧关珩,却被挡开了手,转而天旋地转,人也倒在了横榻之上。
双手都被举得高高的,压在头顶上方的位置。
关珩俯视着他,是不允许他主动触碰的意思。
宁秋砚立刻想起了酒店里的大理石台面,饶是情难自禁,也霎时老实了不少,面上绯色如霞,急速地喘息。
关珩一手控制着他的两只手腕,另一手则自后方微微用力,迫使他抬起脖颈。
这个姿势让宁秋砚像是在献祭,分外羞耻。
关珩复又低下头来亲吻,探入他湿软的口腔,他被迫张开了唇齿,被勾着舌尖吮吸□□,双腿不自然地蜷起,一阵阵发颤。
亲吻舔舐的间隙,他无师自通地开始换气,伴随短促的、无意识的声音:“……唔。”
声音很快就被关珩堵住了,闷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滚烫粗重的喘息。
吻越来越湿,入耳尽是唇舌缠绵的水声,让宁秋砚脑内炸了般,完全无法思考,整个人都烧得不像话。
被桎梏的双手一直都不能动,不能抱关珩,也触碰不到关珩。
他迷迷糊糊地想——在这个房间的正下方,两层楼板之下,在一楼的客房的那个黑色小皮箱里,装着的是本该用来束缚他的东西。
关珩是不是要亲手将它们扣在他的手腕上,将连接它们的部件挂在某个地方固定住,不允许他随意移动,也不允许他挣扎。
心跳快得可怕,体温也在升高。
热意从宁秋砚的唇瓣、脸颊,乃至全身的毛孔不断冒出,将他身上独特的气味混合人类气息散发出来,融合在空气中。
关珩的吻停滞一瞬,少时,吻才重新落下。
节奏放缓了许多。
吻也恢复了温柔,持续很久。
此时,在卧室里的他们仿佛是一对爱侣。
宁秋砚再次被关珩抱到了身上,鼻息相贴,亲密无间。
他在轻微地喘,而关珩的呼吸也变得较为明显。
暗光里他们对视。
关珩表情冷静,拇指轻轻摩挲宁秋砚的后颈,唇的下方冒出一对雪白小点。
宁秋砚浑身是汗,红润的唇亮着水光,眼尾也是泛着红的,好像只要再粗暴一点就要碎了。
“……可以。”他轻声对关珩说,“真的没关系的。”
“您咬我吧。”
后脑一重,宁秋砚便趴在关珩的肩膀。
感到关珩侧脸过来,微凉的鼻尖触碰到他颈侧温热的皮肤,将他不经意打了个颤。
这层皮肤之下的血管里,关珩能感觉血液正在流动,随着少年的喘息,鲜活、富有生机。
他张嘴,将尖齿缓慢而利落地刺入其中,眼底红成了一片。
一滴鲜血冒出,顺着唇角流下,滑至脖颈,再顺着敞开的睡袍流至赤-裸的胸膛。
宁秋砚痛得剧烈地颤抖起来,好在很快,关珩的毒素便在他体内起了反应。
痛感消失了。
宁秋砚迷蒙的视线里逐渐漆黑,只剩下落地灯朦胧的光点。
*
电子壁炉从地板下升起,房间里很暖,厚重的窗帘分居窗户两侧。
从这个角度看去,因地势起伏,能看见部分森林的树梢,欣赏远处起伏绵延的山峦,淡蓝色的湖泊像羞涩的少女,只浅浅露出一点点湖面。
宁秋砚从没见过这个房间拉开窗帘的样子。
原来从三楼看出去是这样的景色。
失去意识的时间大概有三十分钟,醒来后他仍然在关珩的房间,在那张高背的黑丝绒沙发里。
准确地说,是在关珩的怀抱中。
关珩高大,宁秋砚也算是瘦瘦高高,两个人在这张沙发里其实有点挤。
他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音乐。
只是这么静静地望着窗外。
白雪覆盖了整座渡岛,包括暗绿的树梢,宁秋砚来时还算晴朗的天空已经完全变了,灰暗地压在森林上方,乌云自山峦后方蔓延过来,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
宁秋砚抬头,朝关珩问道:“是暴风雪要来了吗?”
黯淡的天光笼罩着关珩的面庞,让他看起来与人类相似,除了肤色更为冷白。
他松松环着宁秋砚的腰,回答:“不是,只是普通的大雪。”
宁秋砚稍微放下心,重新望着窗外,但抓住了关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您见过最大的暴风雪是什么样的?”
“不是在渡岛。”关珩说,“是高原上的雪山,海拔五千多米的地方。最初天空没有什么预兆,只看见野生动物逃窜迁徙。然后乌云出现了,贴着地面,好像一道厚厚的□□。云层中炸雷劈个不停,落下密集的雪花冰珠,地上的积雪也被狂风掀起来,霎时间暴风雪就席卷了大片雪域,人畜、树木几乎都无法停留在地面上。”
宁秋砚复又看向他,紧张道:“然后呢?”
“然后一些雪丘消失了,一些树林也消失了。”关珩告诉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宁秋砚点点头,双腿搭在沙发扶手上,脚上套着双棕色袜子。
脚趾蜷缩,然后松开。
过了一阵,他说:“雾桐没下过那么大的雪,我只听说在我出生前有过一次严重的雪灾。”他的思维跳跃,忽而又道,“那球状闪电呢?”
关珩:“球状闪电?”
“嗯,圆球形状的闪电落,也叫滚地雷,是一种物理现象,有一本很著名的科幻小说就叫这个名字。”宁秋砚说,“有天上课老师播放了一段天文相关的视频,让我们模拟声音,其中就有球状闪电。”
关珩便道:“见过。”
宁秋砚忙问:“在哪里?”
关珩思索一阵:“记不清了,应该是在我几岁的时候。”
宁秋砚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是怎么发生的?”
“宁秋砚。”关珩叫了他的名字,语气没有责怪,更多的是淡淡的无奈,“我的记忆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宁秋砚适时停止发问:“……”
一千多年,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地形地貌都发生更改,被新的取而代之,犹如不曾存在。
“我本来还想今天去岛上转一转。”宁秋砚望着窗外的阴霾,改变了话题,“看来得等大雪过后了。”
关珩温和地问:“去做什么?”
宁秋砚说着计划:“就看看。想去湖边还有养殖场。如果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去灯塔那边待一会儿。”
关珩:“不必等大雪过后。”
关珩说话时,胸腔也会发出好听的共振。
宁秋砚听着他的声音,面上露出疑惑:“啊?”
“大雪后路不通。”关珩说,“可以一起去,趁现在。”
宁秋砚迟疑:“没关系,雪后再去也行。”
关珩垂眸:“接下来有别的事。”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大雪也暂时未落。
说走就走,赶在大雪封路之前,虽然宁秋砚不明白接下来他们有什么事,但还是下楼去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给脖子上的咬痕贴了创可贴,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便穿好衣服准备出去。
关珩已经等在玄关,穿着长款大衣,正在和康伯说话。
对于关珩要在白日里外出的事,渡岛众人表现都很寻常,看来大家都知道宁秋砚对关珩意味着什么。
在见到宁秋砚出来时,关珩微微蹙眉,叫人拿来了更厚一些的衣服,又像上次那样亲自动手,替宁秋砚戴好了围巾和帽子,将他全副武装。
极寒天气外出可不是开玩笑的。
被康伯等人看着,宁秋砚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也不是真正的小孩,这些事明明都可以自己做。
可是,这一次他根本拒绝不了关珩,也不忍破坏此时的温情。
穿戴整齐后,关珩对宁秋砚伸出手:“走吧。”
他们都戴上了手套。
黑色的,内里以兔毛填充,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当着康伯的面,宁秋砚把手递了出去。
在“羞赧”和“与关珩牵手”之间,他当然还是选择后者。
上次在渡岛和关珩一起出行是在夜里,那时宁秋砚只默默跟在关珩身后,什么也不敢吐露,而关珩只折了根树枝给他,他们也没有牵手。
今时不同往日,能再次登上渡岛,得以在岛上自由踱步,得以牵到关珩的手。
这两样对宁秋砚来说意义很重大。
正值渡岛雪季,雪地绵软,偶尔湿滑。
进入森林之后,宁秋砚的行走就不再自如,他紧紧地握住关珩的手,十指紧扣,将关珩当成全部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