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砚腾腾冒出热气,关珩已经从盒子里取出来了一只。
包装袋是玫粉色的,小小的正方形,中央鼓囊囊的,捏起来会有隐约的水声。
“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也好奇,人类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关珩撕开它,“不过那时是使用羊的盲肠……现在不仅材质优化了,它还变得更薄,有各种尺寸,各种特殊设计。”
“看。”
取出来了,关珩揉捏上方。
“前面都是颗粒。”
宁秋砚靠在关珩怀中被迫看着,一声不吭,他无意买到的这种的确有颗粒。
他隐约记得,摸起来的感觉很怪。
关珩扔开包装,指尖染上了滑腻的光泽,熟悉的香精和橡胶味道飘散在空气里,那么明显,和宁秋砚记忆中一模一样,让他想躲起来。
身后的关珩连语气都没有改变:“岛上的物资采购清单里,每隔几个月都会出现这一项。”
宁秋砚怔了怔,渡岛的物资采购?
随即他反应过来,即使关珩用不到它,但岛上除了关珩还有许多佣人,他们已经在渡岛生活了一辈子,有的甚至在那里结婚生子,有这种需求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
关珩应该非常了解它的用途,说不定还在某些深夜漫步时,听到过很多不应该被听见的声音。
他没有兴趣,也从不提起,他只是清醒地瞥见人们的欲望。
宁秋砚正在胡思乱想,冷不防听见关珩问了句:“要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他惊得差点跳起来,回头望去。
关珩的表情如常,一点也没有要恶趣味摆弄宁秋砚的意思,仿佛是在做一件很正常的事。
因为宁秋砚的试探方式错误,所以他们需要再试一次。
关珩甚至都没问宁秋砚愿不愿意。
只是给了个选择。
原因很简单,宁秋砚马上就意识到,他的身体是关珩的。
以宁秋砚的薄脸皮程度,根本不可能作出选择。
关珩看着他那双满是羞赧的、湿润的眼睛,说道:“那就一起。”
宁秋砚非常后悔,前天收拾宿舍抢救出来的衣物时,不该将他们都交给酒店的人清洗。棉质的睡裤早就洗好并烘干了,昨晚洗过澡,他就穿在了身上,因为太舒服,早上起床时也没有换掉。
睡裤是格子花纹,松紧带,宽松得能轻易扯到任何部位,直至脚踝。
地毯很软,但是关珩没让他直接接触,而是轻轻抬了一下,让他坐在自己睡袍的衣摆,两人靠得更近了,关珩的体格足够高大,宁秋砚没有地方可以躲。
他们像是在进行神圣的实验,以实践获取结果。
宁秋砚的一切,包括眼皮、耳膜好像都在充血,膝盖合不起来。
眼前的一切都是朦胧而清晰的。
窗帘拉得很死,房间门也关闭着,门把手上挂了“勿扰”的牌子,连送餐的机器人也不会进来。
他的手被另一双微凉的手包裹着,带着,满手湿滑,根本不清楚到底在做什么,关珩让他看,他只敢瞄了一眼,整个人就轰隆隆地烧了起来。
有很怪的、很细微的声音。
他往关珩的怀里缩,耳钉磨蹭在关珩的肩膀上,有点痛,鼻梁触碰到关珩的喉结。
姿势别扭极了,感觉到冰凉时,他终于没忍住气音,挣脱出手,紧紧抓住了关珩的手腕:“不……”
少年跳动的心脏撞击胸膛,迅速,激烈。
空气霎时蒸腾,只靠怀里这一个热源就烫得好像能感染,将身后这一具冰凉的躯体也温暖了。
热流涌动。
“求您。”他反复说。
明明在表示拒绝,却仍然听话地任人摆布。www.
连哀求也显得顺从。
关珩没有放弃的打算,任由宁秋砚抓住手腕,将其滑到底部,彻底完成。
宁秋砚抖了一下,睫毛剧烈地颤抖,下意识咬住了嘴唇,不管不顾地把脸完全埋了起来。
实验结束了。
结果非常明确,宁秋砚不会再靠那么青涩的方法来确认其用途,他已经明白了需要怎么做。不过经历这一回之后,他无论如何要将剩下的那只扔掉,再也不让它留在琴盒里达成社死现场了。
他们没有马上说话。
关珩给了宁秋砚一些缓冲的时间。
写着音符的小本子,吉他与拨片,还有橡皮与铅笔都乱七八糟地摆在地毯上,刚才想要进行的编曲讨论戛然而止,短时间内应该是捡不起来了。
关珩看不见宁秋砚的表情,任他抱着,鼻子抵着他的发顶,闻到很淡的洗发露味道和他独有的香气。那种气息与他们在湖边初见那晚闻到的一模一样。
当陌生人类的气味出现在黑暗的树林中,顺着风的方向灌入关珩的鼻腔,他几乎立刻就听见了血液在对方血管中流动的声音。
味道很温暖,很甜。
尖牙瞬间就冲破了牙龈,久违地唤起了饥饿感。
对专属血液的渴望,从他们还没见面开始就存在了,以至于将宁秋砚从湖面即将碎裂的薄冰上抱开时,关珩不得不迅速地拉开了距离。
事到如今,有的时候很难分清楚是哪一种欲望更多,但无论哪一种,都是想要占有。
宁秋砚感觉身体一起,关珩又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睡裤掉落在地毯上,顿时凉飕飕的,宁秋砚更不想见人了,如果给他一面镜子照一照,那么他肯定马上就会哭。
他们做了简单的清洗。
宁秋砚背对着关珩洗了自己,没有注意东西是什么时候扔掉的,关珩又是什么时候洗的手。
经过这一遭,他的白T恤下摆也湿了,变得透明的棉质布料紧紧贴在小腹上,隐约也有腹肌的轮廓,能看见肚脐附近紧张的起伏。
宁秋砚把上衣也脱掉了。
一回身,关珩正倚在玻璃旁,宁秋砚想要伸手去拿浴袍,却被他上前一步,压着头吻了下来。
接吻记忆复苏,关于汽车后座上那个吻的所有感觉都回笼。
空白几天后,酥麻感成百倍地涌来。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宁秋砚没穿鞋,不怎么站得住,背后的瓷砖又湿又冰。
关珩把他抱到了长长的洗手台上,轻咬他的唇瓣,戏弄他的舌根。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做更近一步的事,关珩连睡袍带子都没解开过,但唇舌的纠缠愈发疯狂,他有点凶狠地,把宁秋砚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亲吻方式都用了个遍。
到最后,连关珩的唇瓣也泛起了鲜艳的红色,和眼底的那深红一样,却仍捏着宁秋砚的下巴,一下又一下地勾弄舔吻。
应该要停止了。
他们都很清楚。
可是在这个吻结束时,宁秋砚却没有松开绕在指间的长发,主动凑了上去。
关珩制止了他。
宁秋砚有一两秒的滞涩,亮黑的双眼蒙着雾气,他知道自己没有得到关珩的许可。
此时,他的浑身上下只有一枚耳钉,没有任何遮蔽地,全都交由关珩看个清楚。他的手臂搂着关珩的脖颈,脚趾蜷缩起来,模样很虔诚。
于是关珩再次靠近,侧着头,唇瓣轻轻相贴。
宁秋砚一被允许,就朝关珩吻去。
他的吻没有技巧,只能模仿关珩的方式,却因还没学会入侵,只敢在触碰以后试着探出舌头,留下温暖的湿润感。
关珩没有回吻。
宁秋砚的腰被他的大手掐得很疼。
*
曲姝来时是夜里九点半,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待。
房间里非常安静,关珩正在看书,穿戴整齐,随时都可以出发。而宁秋砚裹了一件长长的浴袍,蜷缩在关珩的身旁咬笔头。
“这里可以这样改吗?”他问关珩。
关珩从书上移开视线,干脆拿过宁秋砚手里的铅笔,“唰唰”在上面写了两笔。
宁秋砚拿回笔,继续咬笔头。
“先生。”曲姝礼貌地说,“时间差不多了。”
宁秋砚像刚发现曲姝似的,这才抬起了头:“姝姐。”
关珩应了一声,站起来说:“走吧。”
顺手在宁秋砚的头上按了一下。
宁秋砚怔然,却没有动。
曲姝原以为宁秋砚会和她一起去机场给关珩送行,但看样子他是不去的。
气氛也比曲姝想象中要淡很多,关珩在玄关处取了大衣披上,就像只是临时出个门,并不会离开很久。但渡岛与溯京的距离其实很远,要见面不是出个门就可以做到的事。
不出意外的话,宁秋砚要再见到关珩,会是在两个多月后的寒假。
“那小宁,我去送先生了。”曲姝说。
“好的。”宁秋砚回答,“路上注意安全。”
房门打开了,走廊的光照进有些暗的房间里,宁秋砚望着关珩的背影,喊道:“先生,再见。”
关珩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他,温和地回答:“再见。”
房门关上。
来自外面的光的也被关上了。
硕大的酒店房间里只余沙发旁的落地灯亮着,宁秋砚伸手碰了下,身侧的沙发上没有留下属于关珩的温度。
这天也没有下雨。
落地窗外的夜景和上次来这里住时一样美丽。
宁秋砚收回思绪,按照关珩给的建议改好了草稿,然后把本子合上,走下沙发将那些橡皮擦、拨片吉他什么的东西都收拾好。
最后,他按照答应关珩的那样,爬到了床上躺好,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身体还是软着的,亲吻与拥抱的感觉都还那么清晰。
突然,心里泛上一阵钝痛,思念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狠狠地袭击了他,比六个月前更甚,这一次根本无法再“戒断”了,他完全臣服,身体和内心,都臣服于那个名叫关珩的人。
他们的位置交换了,宁秋砚不再总是离开的那个,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等待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不过,这一次宁秋砚拥有了思念的权利。
翻来覆去一阵后,他拿出手机想给关珩发信息,没打算说肉麻的话,只想问问关珩到哪里了,是不是已经抵达机场,正要准备登机。
却没想到手机上已经有了一条关珩发来的信息,时间是三十五分钟前。
信息内容是一张照片。
溯京铁塔伫立在都市夜色中,灯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