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千原浩志打电话到赵治勋的家里,接听的是赵京子夫人,并且因为赵治勋正在参加比赛的缘故,因此安井宏明的事情并没有通知他,只是由京子夫人接走了他。
而本因坊战决赛的第二天,刚到下午三点,赵治勋八个小时的常规用时率先用完,接着就开启了快棋模式。
这位本因坊的手段依旧犀利,但从整张棋谱上来看,不论是布局、还是中场搏杀,都与以往有了明显的不同。
NHK上的分析也很好地佐证了这一点。
最终结果,赵治勋以四目半的优势获胜,赢下了七番棋决战中的第一局。
而没过几天,碁圣战的比赛再次进行。
现在,剩下的棋手只剩14名,而柳仁东也在内,着实让一众关注碁圣战的媒体和棋迷吃惊不小。
这次是第二轮,14进7,依旧需要抽签。
这一回,千原浩志抽到的对手是一名叫做今村俊也的男人。
碁圣战的工作人员,多半都是从棋院里调配出来的,因此对棋手的状况都很了解——
“可惜,和千原浩志碰上了,关西棋院唯一的独苗也没有了!”
“就算没有抽到千原老师,除了柳仁东、森田道博两人,以今村俊也之前的成绩,碰上其他人也不好对付吧?”
“这说的倒也是……”
……
四个小时后,比赛结束,千原浩志中盘获胜。
当看见他又是以一副‘双眼流着血泪’的惊悚模样走出棋室时,虽然大家依旧关心,但也知道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因此没有再引起上次那么大的波澜。
“兄长,真的没有关系吗?要不然我们换一家医院?”
尽管千原浩志一再说自己没事,但千原桜依旧不放心。
对此,千原浩志有些无奈。
祸不单行的是,他的这副模样,还被记者拍了下来。
当晚,当人们在电视上看到这副照片时,调侃‘不愧是关西赤瞳’之余,也有人怀疑他的眼睛是否真的出了状况。
而在这其中,就包括曰本棋院的理事,镰谷裕之。
这个老者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旁边还有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客人,正一起看着电视上的报道。
镰谷裕之抽了一口烟,橘红色的光猛地一亮,又轻轻吐出,说道:
“又赢了啊,不过对手是今村俊也的话,倒是也不意外。”
今村俊也还不满三十岁,于三年前升为九段,经常能在棋圣战、本因坊战、名人战的循环圈里看到他的名字,但要说取得多好的成绩,却又不见得,属于那种‘不提想不起来,提了才有印象’的人物。
他对面的老人有些肥胖,尽管开了空调,却依旧感到了热意,此时,正拿着一柄折扇,对着自己的方向轻摇。
闻言,他笑了一声,有些轻蔑地说道:
“关西棋院的九段,里面有多少水分,能进入第二轮,已经算是不错了。”
镰谷裕之瞥了对方一眼,知道他一向瞧不起关西棋院的棋士,也没再顺着这个话题多说,而是道:
“千原浩志的势头很不错啊,看来酒井那老头又要得意一阵了!”
肥胖老人放下折扇,拿起盘子里的西瓜,咬了一口,边吃边说道:
“得意就得意吧,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酒井那老家伙的想法太激进,这些年的经费可不充裕,理事长可不会放着他胡来!”
电视上开始播放别的报道,镰谷裕之用遥控器将声音调小,才说道:
“菊内是为了平衡赤字,可不是我们的人,说起来,他对千原浩志,其实还是很欣赏的吧,几次有利于那小子的决议,都是他通过的。”
肥胖老人扔下滑腻腻的西瓜皮,用毛巾擦干净手,说道:
“如果抛开立场的话,千原浩志这种天才棋手,谁会不喜欢?”
“的确,毕竟是天才,只可惜是酒井崇之先发现的啊!”
镰谷裕之叹了口气:
自从在上次的龙星战中,亲眼看到对方破解了妖刀定式,他就熄了给对方使绊子的心思。
不然的话,在赛场外,他有的是办法整对方。
不过,听到这声叹息,肥胖老人却反驳道:
“就算是酒井崇之先发现的,但未必就是酒井崇之的人吧?而且马上就要开始的理事改选,酒井那老家伙还不一定能选的上呢!”
“哦?你有什么独家消息?”镰谷裕之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肥胖老人露出神秘的微笑:
“独家消息谈不上,不过,你应该知道,投票给酒井崇之的人大部分都是中低段的棋手吧?”
“不错。”
“听说上次的大手合对局费被削减后,出现了不少对那老家伙不满的声音……”
镰谷裕之倒有些糊涂,不由地说道:
“削减大手合的提案,不是我们发起的吗?”
棋院内,保守派的支持者,常年下来,相互之间的利益网络极为复杂,因此也是一群最不希望打破现有规则的人,可谓是他的铁票仓。
而支持酒井崇之的人,都是一群希望打破现有利益关系的中低段棋手,从一开始就压根儿不会投票给他,因此抱着‘敌方的损失就是我方的收获’的态度,他才会提出那个提案。
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将矛头指向他,而是指向了酒井崇之?
肥胖老人脸上的肥肉堆叠,只能从嘴角处才能看到,露出了笑容:
“他们责怪酒井崇之没能阻止,毕竟削减大手合之后,收入的变化立竿见影,少了一半的话,任谁都要发疯吧。
“说来可笑,他们不是一直都期待改革吗?削减大手合的对局费,他们不就更有动力参加职业赛事了吗?还是不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啊!”
他的声音满是嘲讽。
对于那群人的诉求,他当然知道,不过是想要拿他们这些棋院高层先开刀而已。
可掌权的是他们,他们是傻了么,好好地做出自戕的举动?
而镰谷裕之则摇了摇头,说道:
“眼下的重点还是明年的理事长改选,这次可一定要推一个我们的人上去,这才是正理!”
“说的也是!”
说着,两个老头发出哈哈大笑,仿若已经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