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星辉举起手中的文件，让摄像头扫描检查，直到发出滴的轻响。
这里保守着国家机密，数不胜数的学者终此一生都没有来到这里的资格，任何事情都有固定流程。
尹星辉收起文件，拿出随身携带的录音笔，看着楚慕语问：“只有五分钟，准备好了吗？”
楚慕语抬起手，纤细的指尖触摸着冰冷的房门。
受到环境的影响，她嗓音很轻的问：“尹哥，我可以和他见面吗？”
“理论上可以，只要墨教授同意。”
说完，尹星辉按下自带倒计时功能的录音笔，十分尴尬的站在原地。
他不想当电灯泡，但这是规定之一。
楚慕语侧眸看了看他，屈起手指敲了敲那厚重的门，“墨云端？”
“嗯。”
门后，墨云端低眸看着控制房门的开关，末了轻轻地叹息：“楚慕语，我现在不想见你。”
楚慕语茫然不解，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迟疑着解释：“我是代替墨家来的，墨夫人和大小姐都很担心你，白沐沐让我一定要见到你……”
“我不是不想见你。”墨云端再次开口，往日清润的嗓音低哑疲倦，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我只是……不能见你。”
“为什……”
楚慕语话未说完，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突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曾几何时，她也是一样的。
当外表狼狈的时候，谁都不想出现在心上人面前。
哪怕优雅完美如墨云端，只要有了喜欢的人，同样不能免俗。
心情突然变得复杂，楚慕语再次敲了敲那厚重的门：“你还好吗？”
一门之隔，墨云端修长的身影靠在门上，仿佛能借此感受到她的体温。
日夜不休的研究让他站着都要睡着，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菲薄的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嗯。”
“墨夫人很担心你，想让你给她回电话。”说到这里，楚慕语总算想起白沐沐的交代，不情不愿的补充：“还有白沐沐。”
墨云端没有回答。
旁边，尹星辉一本正经的提醒：“研究期间内不能离开，不能携带通讯设备，你们还有两分三十秒。”
楚慕语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唇，想象着墨云端此时的样子。
自从她拒绝了墨云端的喜欢，彼此间的关系本来就很复杂，在这种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在案的情况下，大概没有什么话题是合适的。
就这样沉默着度过接下来的两分钟，楚慕语刚想开口，却听到墨云端的声音：“楚慕语，我会尽力的。”
他没有认认真真的阐述尽力的过程，只是给出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其中隐藏着让人动容的付出。
楚慕语垂眸笑了，“我知道。”
“嗯。”
墨云端顿了一瞬，他不擅长表达关心之类的情绪，“路上小心，我……”
“时间到。”
尹星辉拿着卡片在门上刷了一下，墨云端的声音戛然而止。
关掉录音笔，他看着楚慕语，态度仍然是一本正经的，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些许遗憾：“抱歉，我送你回去。”
楚慕语点了点头。
最后一次敲了敲那扇厚重的铁门，她保持沉默，跟着尹星辉回到电梯里。
液晶显示屏里，代表楼层的数字一格一格的向上跳，拉远了她和墨云端之间的距离。
当楚慕语再次回到大厅，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竟然有一种再世为人的错觉。
尹星辉跺了跺脚，抛来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举了举手中的卡片和录音笔，转身朝着保管这些东西的部门走去。
楚慕语留在原地，低头看着灰白相间的地面。
她不是学者，不知道地下七层代表着什么含义，能体会到的只有冰冷和孤寂。
她只知道，因为她的请求，他愿意把自己囚禁在很深很深的地底。
如果让她待在那里一个月，她肯定会彻底疯掉。
虽然她只是普通人，搞不清楚学者教授的想法，但是从尹星辉避之不及的态度来看，那的确是一种折磨。
想着自己欠下了天大的人情，楚慕语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朝着外面走去。
偿还人情可以从小事做起，她本来没打算管墨果儿的闲事，但战白焰那个小白脸居心不良，她得警告墨果儿别陷得太深。
推开旋转玻璃门，有人笑吟吟的叫住她：“大神。”
楚慕语回眸，“南阳？”
“没错，就是我。”楚南阳露出招牌式的阳光笑容，“我有话想和你说，要不要一起走走？”
楚慕语看着一身制服的楚南阳。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只是一个月没有见面，他好像成熟了很多。
迈出旋转门的范围，她笑眯眯的说：“好。”
离开最中心的实验楼，周围的氛围渐渐变得平和，不再那样冰冷无情。
楚南阳买了饮料，递给她一瓶果汁，指着他制服上的徽章献宝：“看，我已经得到尹教授的认可，毕业之后来这里工作。”
楚慕语睁大眼眸，真心实意的感到惊讶：“厉害啊，我以为你只是来镀个金的。”
“切，小看我了吧。”楚南阳骄傲的扬着下巴，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从我来到这开始，已经有三个学姐对我暗送秋波……”
楚慕语煞有介事的点头，“怎么样，有没有你喜欢的类型？”
楚南阳不置可否，短暂的沉默片刻。
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嗓音有些干涩：“楚慕语，你说得对，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喜欢你。”
楚慕语哑然失笑：“醒悟的很快嘛，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
聪明的小伙子白了她一眼，唇角的笑意有些苦涩，心情却突然变得轻松：“我不是故意想同情你，我只是……只是控制不住。”
虽然有着那样的身世，她好像从来没有自怨自艾，永远都玩世不恭，与众不同。
这样的性格反倒更加惹人怜爱，让人情不自禁的猜想，那些坚强和独立也许只是她的伪装。
想要呵护她，想要保护她，都是男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更何况，他是她的朋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