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用见了鬼的眼神盯着她瞧,楚慕语露出了一个良家淑女的端庄微笑。
一脚油门踩下去,橙黄色的计程车驶进夜色,末了把楚慕语丢在了一幢高达二十六层的公寓门口。
抬头看着这半新不旧的建筑物,楚慕语深深体会到了由奢入俭难的道理。
强迫自己暂且忘记了战家公馆车高贵典雅的装潢,迈步走进了公寓年久失修的大门。
她手上有墨云端和师父友情赞助的银行卡,就算是混吃等死,小日子照样可以过得舒服服,没必要如此亏待自己。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她今夜狠狠得罪了战雲棠,实在很需要演一出不幸失宠,流落街头的苦情戏。
毕竟有辆车从她离开别墅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如影随形的跟在计程车的屁股后头。
眼尾的余光透过公寓那灰蒙蒙的玻璃向外看去,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甚清晰,却能看到那辆车明目张胆的停在马路对面,静候着警察叔叔过去贴条。
无可奈何之下,楚慕语蔫头耷脑的保持着被抛弃之后的惨状,推开了一楼那破旧的房门。
吱呀的门响打断了电视机里令人脸红的背景音效,负责看管公寓的是个很油腻的大叔,若无其事的按了暂停键,于是录像就定格在了两具白花花的肉体上。
一双老鼠眼精光四射把楚慕语扫射了一遍,色眯眯的吞了吞口水:“小妹妹,一个来这租房啊,你男朋友呢?”
楚慕语皮笑肉不笑的瞧着他,“大爷,我要这里最好的房间。”
虽然她一年中有半年不在学校,但是偶尔会浏览一下学校的论坛,对周边设施了如指掌。
包括校门口左手边味道奇好的混沌摊,也包括这屹立了小半个世纪的炮楼。
因为某种神秘力量的支持,这栋楼对任何客人都百无禁忌,不需要登记任何的身份证件,来此光顾的几乎都是医科大和隔壁戏剧学院的学生。
于是,炮楼这种邪恶的称呼应运而生,往日经常可以看到学生情侣出来进去,今天大概是太晚了一点。
“最好的房间倒是有,价钱方面……”大叔嘿嘿一笑:“恐怕不是你这种学生妹能承担得起的。”
楚慕语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开一个月的,我不喜欢任何人打扰,所有客房服务一律不要。”
听到成功收款的音效,大叔很痛快的丢出两张房卡,连押金都没要。
楚慕语嫌弃的拎着那房卡的边缘处,折返出来的时候,特意往马路上瞥了一眼,遗憾的发现那辆车依旧停在那里。
不抱期待的搭乘吱嘎作响的电梯,楚慕语按照房卡上的提示,找到了最贵的房间。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从口袋中翻出一次性的医用手套,楚慕语打开灯光,对室内恶俗的心形大床不予置评,第一件事是拉上了窗帘。
确定那辆车可以窥探到房间的灯光,她在门外挂上请勿打扰的标识牌,施施然的后门离开,拦了计程车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后,楚慕语推开小木屋的门,舒舒服服的栽倒在残留着清冷幽香的大床上。
拿出手机打开消消乐的界面,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幸好战雲棠从来都看不起她,只把她当成卖身求荣的狐狸精,否则她的计划还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接下来,就要看战爷的演技是否合格。
就算不能唤起战雲棠并不存在的慈父之心,拖延一下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音乐声,楚慕语唰唰唰的干掉了大批星星,最终握着手机睡了过去。
深夜,战擎渊赶到的时候。
小木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屏幕闪烁着莹莹的亮光,影影绰绰的照亮了楚慕语清美的睡颜。
垂眸凝视着她纤细的身影,战擎渊静静地站了许久,像是想了许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得随心所欲,直到遇到了楚慕语这个克星。
正如奥古斯丁所说的,他已经得到了第二张药方。
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重演初次见面时,那个杀机弥漫的雨夜。
而这一次,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彼此颠倒。
烟灰色的眼眸一寸一寸的审视过她的眉眼,战擎渊单膝跪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细腻的脸颊,眼中有杀意一闪即逝。
他亲自领会了楚慕语的圆滑和机智,也听人汇报了她和战白焰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关系。
如果这个人不能为他所用,又了解他的弱点和性情……
假以时日,也许会是他此生的劲敌之一。
阴鹜的目光定格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夜幕中,俊美的男人高深莫测的勾起唇角,俯身缓缓的靠近。
下一瞬,楚慕语在睡梦中突然惊醒。
黑到泛蓝的眼眸反射着手机屏幕上五彩缤纷的光线,有一种流光溢彩的美丽。
“战爷……”她虚弱的开了口,晃了晃突然沉重些许的手指,“您大半夜的不睡觉,一点都没有身为抱枕的自觉性。”
说着,她眯起眼睛看了看无名指上低调奢华的戒指。
因为早料到今晚的局面,她特意把那枚戒指留在了公馆的房间里,现在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所以……
心中微微一动,楚慕语效仿八爪鱼,动手动脚的扯着战家大佬过来陪睡,懒洋洋的问:“您把戒指给了我,大小姐那边要怎么办?”
面对战雲棠那只老狐狸,做戏当然要做全套,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而这枚戒指的意义非同寻常,如果它没有出现在墨果儿的手上,就说明战爷对墨果儿绝无善意,更不可能真的把人家当成未婚妻。
“我不会娶墨果儿。”
黑暗中,战擎渊闭眼假寐,汲取着楚慕语温暖的体温,漫不经心的道:“哪怕只是演戏。”
楚慕语煞有介事的想了想,“行叭,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但您要提早做好准备,免得战雲棠先下手为强。”
说着,她软绵绵的打了个哈欠。
雪白的额头抵着男人的肩窝,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