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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第九天(四)【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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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届的一期一振不行。

战斗力太弱了, 还没来得及说服审神者,自己就被对方说服了。连安原时羽都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骷髅架子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 于是在把铃铛给回去以后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溜走。

不过她溜哒出去没多久,就撞见了正好把回信交给传令兵的三日月宗近。

审神者站在屋檐下远远地看, 身着深蓝色狩衣的付丧神低声跟传令兵叮嘱交待着什么,后者不住地点头,最后确认无误后方才离开。

付丧神并未注意到远处的视线,说实话,因为个人的美貌问题,他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注视。

因此,他也只是神色平静地站在屋门口, 仰头看着铁灰色的天空和庭院里的雪景。

安原时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意识到昨晚刚刚下过雪,原本高耸的围墙、精致的小桥和树木,以及其他一切的露天景致上都盖着厚厚的一层,看起来非常柔软的样子。

老爷子凝视着这洁白精致的雪景, 不知为何, 明明是美丽的景色,他的神色看起来却有些落寞。

审神者忽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过这振天下五剑。

这可真是太失职了。她不由得暗暗检讨起来。

她好像一直都只关心自己想关心的人和事情,反而很少探究过别人真实的想法。

虽然三日月宗近自从被她从地狱里捞回来后,总感觉哪里缺了根筋,平日里还像是抢了鹤丸的特技——搞事。

仔细想来,她和这家伙的孽缘还真是不断。无论是在地狱里一起往上爬的艰难过程,还是在猫之国初始时透着的boss气场, 甚至是后来做梦梦见被霸道总裁版的他坑得半死……他们之间的故事,单独拿出来都可以写一本书了。

想到这里,安原那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莫名变得好了起来。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有趣啊。

——原来我和三日月宗近之间,已经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有趣的事情啊。

神道说的“结缘”,大抵就是如此吧。

缘分随时有可能产生,也随时有可能会被斩断……就好像她和宗三左文字。

尽管对于他的死,自己至今很痛心,但安原时羽也知道自己大概永远不会忘记宗三了。可是宗三如果冥冥中有知,也不会希望自己沉溺于悲伤中过久吧?他一定更希望看见自己露出充满希望的神采。

她并不是选择遗忘,而是将宗三左文字如同先前的同伴——烛台切光忠,药研藤四郎,山姥切国广,石切丸,笑面青江,压切长谷部,大和守安定——那样,放在记忆中的珍藏箱里。

宗三一定会希望自己能够走出来,并不是只有对方了解自己的性格,她安原时羽从某种程度来说也了解他们啊。

至少这件事教会了她一个道理:我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至少珍重眼前的每个瞬间,这才是生命应有的模样。

思绪至此,豁然开朗,仿佛数日来的苦闷与悲伤被一扫而空,审神者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却发现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在自己面前,也不知站了多久。

“小姑娘是看爷爷我,看得呆过去了吗?”他笑着调侃道。

被当场抓住,她莫名的有些窘迫。

但是审神者是个什么人,作为一个隐形的死傲娇,就算感到害羞,她也不会直接承认的。

于是她毫无征兆地抬手,用力的抱住了对方的身体,把脸埋进对方胸前的衣服布料里。

三日月:!!!

他愣了愣,伸手同样抱住了对方的后背,旋即笑起来:“哈哈哈哈,如果是主君的话,当然可以触碰。”

安原时羽没有答话,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狩衣上的熏香味道也随之钻进她的口鼻,淡而幽香,让人感觉莫名的情绪稳定起来。

“我说……你穿了几件啊?感觉抱起来完全胖了一圈呢。”

“哈哈哈,这个嘛……”

老人家打着哈哈,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今天他并没有特意加衣服在狩衣底下,也就是说——在小姑娘看来,他是真的胖了……也对,这段时间鹤丸国永都有小肚腩了,原本的八块腹肌早已不翼而飞,说出去真是丢死人。

安原并没有意识到容貌最美的付丧神竟然发福这个可怕的事实,她仅仅是单纯的以为老爷子又偷偷把那身条纹秋衣秋裤穿在华丽的狩衣底下了,不然怎么抱起来暖呼呼的。

她松手放开了三日月,旋即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是不是刚刚放开了一个暖炉,内心有些迷之失落。

不过看三日月宗近那丝毫未变的和善笑容,此人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说起来,小姑娘从刚才就欲言又止的,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上忙吗?”老人家笑着低头看向她。

对对对!他不提醒自己都要忘了!

所以审神者组织了一下内心的语言,缓缓地说出来,“事实上,我有件事想求你,三日月。”

说话之间,她看见对方那双新月状的眼眸正专注地望着自己,心中定了定,继续说,“请你教我——如何杀人吧。”

三日月宗近看着她有些迟疑却又坚定无比的神色,想起了自己先前立下的那个flag。一时间也知道就算自己拒绝,她也会去找别人学习的,既然如此……

“好。”

老人家笑靥如花的答应了。

找别人还不如找他呢。

冬天的道场总是寒冷的,尽管先前审神者并不会来练习,但一个偌大的宅邸总归是有地方让人来手合的。

安原时羽提着木刀走在地板上,脚下的凉意令她立刻想要钻回被窝里或者去泡个脚——但是看看自己的老师已经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她也不好意思打退堂鼓了。

“先前小姑娘是说自己杀过付丧神吧?”三日月宗近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问。

安原同学很谦虚:“啊,确实如此。但其实说白了都是幻象,不一定真的有他们生前的那种实力。”

时至今日,她也是能够靠一双眼睛分辨幻象和真实的大佬了。

“好的,我之前听加州说过,你的天赋不错,这很好。”三日月继续补充,“但是你缺乏一个系统的学习,今天爷爷我便把这些基础的东西教给你。”

审神者点点头,她不是好高骛远的人,实际上,在没有打牢根基之前就想要建筑高楼,这令她先前心中总有种隐患。

“在我们当今奉行的刀法中,统共可以分为两大部分。”老人家跪坐在她面前,举起他手中的木刀,一边注视着这把武器,一边耐心的向安原时羽讲解。

“一个是拔刀术,也就是所谓的居合术。另外一部分,就是刀剑出鞘后的剑术。只有小姑娘将两者都掌握学好了,才能够在真正的实战中派上用场。”

安原时羽此时也跪坐下来,与他面对面的学习。听到这些话后,她不由得点了点头。

日本的传统剑术不同于其他国家的部分之一,就是非常重视拔刀术。

古代的武士们非常崇尚“一击必杀”的理念,认为能够一刀解决的事情,没必要拖到大战几个回合才结束。

“在具体展开的讲解这两者的知识之前,首先需要明确自己学习剑术的目标。”三日月宗近不急不缓地说道,“有的人是为了变强,有的人则是单纯的想要强身健体,还有的人是想要传承家族技艺……每个人学剑的最初,都有自己的目的。”

“那么,小姑娘你学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他睁开眼睛,用一种格外深远的眼神探究地看向她。

“慢慢想,不用急着回答我。”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屋外的寒风在呼呼的吹拂。

安原时羽不禁思考起来,她想要向三日月学习剑术,难道只是为了替宗三报仇吗?

手刃仇敌固然痛快,但如果只要能够达到结局,不一定要自己亲自砍人。

所以,“复仇”不能作为自己的出发点。

下一个,守护想要守护的人这点,可不可以呢?

好像也还是差了一点,如果没能守护住自己重视的人,那岂不是在心灵上留下了更深的伤痕?

况且她注定是要离开的……对了!她目前的一切所作所为,不都是为了脱离这个数据世界,回到现实里吗!

嗯,没错,就是这样。

打通游戏也好,收纳下属也罢,学习剑术之类的最终目的——都是指向同一个方向。

“我想好了。”安原时羽坚定地抬头,看向面带微笑的三日月宗近,“——是守护。”

“我不想宗三那样的悲剧再发生了。”

三日月并不知道她其实没有说真心话,不知为何,他只是温柔又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这会是很痛苦的路。”

“我知道。”

三日月莫名地笑了笑,语意不明地提醒道:“像我曾经的主人,足利义辉将军哪怕成为了当代剑豪,最终也没能拯救这个国家。”

“那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审神者斩钉截铁地反驳,“我与他不一样,他尽管在个人武力上登峰造极,却没有办法拥有强大的个人的势力——才会那样壮烈的死于叛乱之中。”

老人家沉默了片刻,没有评判她的观点是否正确,只是他头顶的金色穗子微微晃动了一下,旋即他露出了招牌般的笑容,说道:“那么,我希望小姑娘永远会记得今日你我的这次谈话。每当需要用到刀剑的时候,就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

审神者同样故作镇定的笑了起来,只有她心中才有着自己明白的无奈。

“当然。”她坦然的一语双关,“我不会忘记三日月你的教诲和……学剑的初心。”

三日月似乎放心了不少,轻松地笑了笑,继续征求她的意见,“那么,我们继续?”

“好。”

“接下来由我来给你演练一遍,居合术与剑术中的所有基本动作。看看小姑娘记性如何。”

说罢,他起身退后了数步,重新跪坐下来。只是当付丧神的手摁在木刀的刀柄上时,原本浑浑噩噩的老头子气质一扫而空,只剩下如同锋芒般耀眼的本质!

“主君,到我的侧边来,不要坐在我的正前方。”

安原时羽立刻非常听话溜到对方的左手边,因为她知道,在没有外人在场,三日月却开始用尊称时,就是他认真的时候。

见她如此乖巧听话,三日月宗近便接着沉声道,“居合术里,可以分为坐姿居合与站立的站居合,这是与我们日常生活的方式息息相关的基本招数。”

因为生活习惯,传统的日本人喜欢跪坐在地,无论是谈话还是吃饭,是平日里的寻常坐姿。那么如何从原本静态的坐姿瞬间切换到暴起挥刀的模式,就格外重要。

接下来他不再解释和说话,只是新月状的眼眸定定的盯着前方的空气,他聚精会神的看着,仿佛面前出现了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忽然间,他的左手一把抓起放在左侧的木刀。虽然动作很快,但是审神者还是看到对方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习惯性地做了一个往前推刀镡的动作。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几乎是眨眼般的握住刀柄。下一秒,他整个人都从极静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几乎是半跳起来,眼睛里的杀气让人无法直视,而璀璨耀眼的刀光则是豁然绽放于这把普普通通的木刀刀锋上!

“刺啦——”

他们面前的木地板被无形的刀气劈开了道道裂纹,有些离得近的甚至被直接绞碎。这些如同细长蛛网状的裂纹,所有的源头都指向持刀而立的刀剑付丧神。

安原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明白自己成天怼的好脾气老头子是个怎么样的锋利内在。

见她呆住的样子傻乎乎的,三日月宗近觉得有些好笑,但表面还是谦虚的说:“这次发挥一般,让小姑娘见笑了。”

安原时羽:……这都能被称为“见笑”?那她的剑术呢,岂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献丑”了!

她故作淡定的点点头,努力维护自己身为老板的尊严。

“还不错,继续吧。”

忘了她会傲娇人设发作的三日月:……

真是失策了。

“哈哈哈,好的好的。”他格外爽朗地笑起来,于是接下来,整个手合室的地板都被他犁了一遍。

看得审神者的脸部肌肉都抽搐不已,严重担心起自己以后是不是每次的练习标准都是要拆地板。

最后当三日月宗近将实战剑术的所有基本招式都演练完,方才语重心长的给她总结道:“我方才演示的招式都是基础,在此之上建立的招式,各个流派加起来更是多种多样。但是真正的剑客在对敌的时候,心里永远只有一招——就是取得胜利的那一招。”

“因此只有在平日里勤加练习,真正实战的时候,才不会忘记哪招可以用。”

说真的,不笑的三日月非常有严师的风范,迫于气场压制,审神者格外乖巧的连连颔首。

总感觉要是自己拒绝勤奋练习,就要被对方砍了呢。

看她如此认真听讲,三日月十分满意,当即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知道小姑娘想要学剑,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想要复仇。但是世间变强的道路,很多时候只有两条——爱与仇恨。前者就像是燎原之火,终究会有照亮黑夜的那一天,但是后者如同被磨利的刀剑,尽管越磨越锋利,但伴随而来的脆弱却是无法避免的。”

卧槽?!

安原时羽内心大惊,从未想过眼前之人也会一本正经地跟自己探讨爱和仇恨这种话题,总感觉非常有违和感。但她也明白,三日月是担心自己被仇恨遮蔽了眼睛,以至于失去前进的方向。

“我会记住的。”

见她答应了,付丧神略微松了口气,又变回平日里那个老不正经的家伙。只见他调皮的眨眨眼,语气却很郑重:“所以我希望你回去后能慎重的思考这两者的关系——爷爷我还是哪句话,无论小姑娘走哪条路,我都会陪你走完的。”

“……”

这次,安原不能再违背自己的本心了,她低下头,小声的说了声“谢谢”,得到三日月宗近的哈哈哈摸头杀一枚。

“那么小姑娘,接下来把我刚才教给你的,演练一遍吧?”他笑眯眯的说道,“趁着现在,我也好纠正一下你的动作失误。”

这话没问题,于是审神者也答应了。

就在她刚刚跪坐下来,准备发动自己的【主动技能·剑术天才】时,大门忽然被人拉开,风雪吹进来,冻得穿着单薄练习服的她一个哆嗦。

三日月宗近心情不悦的扭头看过去,发现是次郎太刀。

“怎么了,次郎,急急忙忙的。我在给小姑娘上课呢。”

审神者也疑惑的看向大门,她知道次郎不是那种会为了小事而打断别人学习的人。

“出、出大事了!”次郎太刀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说,“那些无头苍蝇一样的时间溯行军……现在像是被统一调配,集体向着羽柴秀吉的地盘进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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