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又过了十来天,南冥居的生意算是稳定下来了,但依旧忙碌。而不知为何,韩应的咳嗽又严重了,身子也虚弱了许多,已经好多天没下床了,江泯还一直自责前些日子不该叫韩应来酒楼帮忙,所以魏初阳现在是两头跑着,上了行人少的道,把马车赶得飞快。姚可人那边也没有消息。
“你们不用太担心,人老了是这样,不是什么大事。”韩应半躺在床上,易洛在床边给他喂药,魏初阳也在一边,见两个孩子担心的模样,韩应便说一些话来宽慰他们。
“应阿么哪里老了,眼神可亮着呢,你瞧哪个年轻的哥儿刺绣有你仔细。”这样的场景近日来很常见,有魏初阳在身边,韩应卧病在床的日子倒不是那么难熬。
到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的东西,怕易洛一个人忙不过来,又要照顾韩应,所以他多在青山村待着,偶有留宿是睡在周念他们家。
从那次田野相会之后,易洛和易峥之间倒是相安无事,不过魏初阳和易峥却是各有各的麻烦。
“初阳!”魏初阳刚去石头那换了点肉,正往易洛家赶,听到身后的喊声他脊背发凉,走得越发快了。
“初阳,你等等我!”这个似乎跟他很熟的哥儿是以前见过一面的那个胖大叔吴小顺的儿子易亦。
“嗨,好巧哦。”魏初阳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
“是啊,我刚刚跟易强他们去山上玩了,你猜我找到什么了?”冬天很多动物都要冬眠,山里没那么危险,逢哪天天气好,村里一群半大的孩子结伴去山里耍上一回。
“什么啊?”魏初阳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随时准备撒腿跑了。
“你看!哎呀!”易亦背着一个带盖的竹篓,解下来的时候太用力,盖子晃开了,一软软的长条动物滑落在地上。
魏初阳撒腿跑。
“你别跑啊,我不是故意的!”易亦一边手忙脚乱地把蛇捉回篓子里,一边喊着魏初阳,再想追却是追不上了。他有点泄气,冬天蛇都冬眠了,很少出来,他好不容易遇上一条,还说送给魏初阳熬汤喝了,结果人这样跑了。
易亦他爹是捕蛇人,可能是从小耳濡目染,一般小哥儿害怕的蛇他却赤手敢抓,当然前提是这蛇没毒。他追着魏初阳好几天了,青山村里人大都知道魏初阳是易洛的未婚夫,魏初阳也明说暗示地提醒过易亦,可这人非缠着他,导致他一看见他头疼。还有一个原因,他第一次见易亦是路过他家门口,当时易亦手里拿着一条蛇,瘆得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当下心里计较:以后见了这人得绕道走。可惜总是躲不过去。这件事情易洛也是知道的,然而他并没有什么表现。
至于易峥的麻烦,完全是他阿么造成的。最近他跟杨心儿常常见面,易兰草总是邀请他来家里坐,唠一些家常的话,还总是不断地制造机会让他和杨心儿独处。刚开始易峥没往旁的想,只道是杨心儿跟他家关系比较好,次数多了,他也琢磨过来了,他阿么怕是想乱点鸳鸯。
“阿么,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只能在家待几个月,过后还是要回去的。”易峥也没直接驳了他阿么的好意,想要委婉地劝他放弃为他说亲的想法。
“那有什么,你还能以后都不回家吗。”易兰草不为所动,“我瞧心儿这孩子挺好,年纪也算合适,会医术的人心肠好。”
“他好归好,却不见得是我中意的。”易峥只得再接着劝。
易兰草顿了一会儿,脸色不太好看,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是长亭那样的,还是洛哥儿那样的?”
“感情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易峥从小嘴笨,很多事情他都解释不清楚,直接说明白倒还好,但关键是他不能跟他阿么说明白。
“你是不是忘不了长亭?我知道,你对他还有感情,当年明明只差临门一脚了,他却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但这只能说明你们有缘无分。虽然这么说可能会委屈了那孩子,可你终归是要娶夫郎生孩子的,不管你忘不忘得了他。人活着要朝前看,这样日子才过得下去。”易兰草停顿了一下,“至于洛哥儿,不论你是有情无情,都不是你能想的了。夫夫俩过日子,脾性相投才是头等重要的,你们年轻人偏偏在乎那些虚的东西。你也为我和你爹想想,你哥哥已经嫁人了,家里剩我们两个老人,你不在家的时候也没个人照应,你还忍心出远门吗?”
易兰草说得头头是道,易峥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想了半天,说了一句:“可是,这对人家哥儿也不公平,没有感情先不说,我若常年不在家,不是委屈了人家?”
“这个问题我想过了,我们家的情况是要跟人家说明白。趁你现在在家,你们两个可以先处一段时间,如果他答应了,你们成亲,如果他不答应,那阿么也不逼你。咱们各退一步,行不行?”虽是询问,易兰草的态度却很强硬。
离家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易峥实在不忍心惹自己的阿么生气,只好违心地应了下来,寄希望于跟杨心儿能说得通。然而他想得太简单了,之后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
“我出去一趟,石头约我今天去山上打猎,天黑之前回来。”易峥取出了他的弓箭和箭囊。
“这么冷的天山里能有什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他现在心情烦躁,正好去发泄一下。
然而,当他走到山下,看见石头身边的杨心儿时,心里更烦了,之后的打猎进行得也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