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晴好的天,农家都忙于收割已经成熟的稻子,抓紧时间以期在十月初将早一拨稻谷晒好入仓,魏初阳也整日跟着江放他们在田间劳作。这个时节的阳光已不复灼热,但长时间处在太阳下,魏初阳仍觉得火辣辣的,何况他们还要收割,他只觉得自己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还浑身发痒。抬眼望去,田间老老少少都在忙活,看大家一样的辛苦,他把所有的不适忍了下来。
“累不累?要是受不住了去田埂上坐会儿。”江放见魏初阳直起身抻了抻胳膊,劝他去休息一下,他毕竟没做过多少农活,收割稻子又确实挺辛苦的。
“没事,我是腰有点酸,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歇吧。”两人又埋头苦干起来。
章瑞大概一刻钟前回了家,要准备午饭带到田间去,因为田地离家远,来回不便。在农户人家,汉子哥儿都要下地,连怀了身孕的哥子也是要帮着分担家务的,陆田儿腿脚不好不能下地,往年农忙时节,他包揽了家里的活计,今年却不然,他与江放成亲三年才怀上孩子,家里人都很小心,所以这几天都是章瑞回家做好饭又自己带去田里。
章瑞提着热腾腾的饭菜,拎着茶壶,步履匆匆地朝田垄间走去。
“过来吃饭吧,一会儿再忙!”章瑞边顺着小斜坡下来,将手里的东西搁在田埂上,边大声招呼他们。
“走吧,吃饭去!”江放放下手里的镰刀,走过去拍了拍魏初阳的肩膀。
章瑞将盛好的饭一一递给他们,四个人或坐或站,着一盘青椒炒肉和一盘烧茄子加青菜,菜色虽不多,量还是挺足的。江汀和章瑞一直让魏初阳多吃点肉,吃饭的空儿也跟旁边田垄上的人闲聊几句,但也不多耽搁,几人很快吃完了,他们先去忙,章瑞把碗筷收进篮子里,也赶紧拾起了割稻子的镰刀。
一直到太阳落山,他们才收拾了农具,挑着几担稻谷往家去,来回了两趟才全部运回家。
陆田儿烧好了水,章瑞去厨房做晚饭,三个汉子则轮流去洗浴间洗澡。
洗完澡后,魏初阳坚持自己洗衣服,他可不好意思让舅么帮忙洗。
“嗯?怎么少了一件?”正坐在井边搓洗衣服的魏初阳发现少了一件衣服,想着可能是掉在洗浴间的地上了,起身往洗浴间走去。
江放是最后一个洗澡,这会儿还在里面,他没关门,魏初阳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把门推开了,却不料陆田儿居然也在里头,从魏初阳的角度看过去,陆田儿正隔着浴桶从背后亲昵地搂着江放的脖子,他一时愣住了。听到声响,那两人同时回头看向他,陆田儿面露羞色,江放则冲他挑眉,意思是:你干嘛?
“呵呵,我漏了件衣服,马上走,你们继续!”魏初阳赔着笑,迅速地捡起地上的一件里衣退出门外,又将门带上。
“都怪你!我先出去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帮你按。”陆田儿轻声嗔了江放一句,搭在江放肩上的双手也收了回来。他本来只是进来给江放送换洗的衣物,所以随手带了一下门,可江放直喊肩膀痛、脖子酸,他一心疼,帮他捏捏肩膀,没想到被魏初阳撞见。
“吃饭啦!”
章瑞喊他们吃饭的时候,魏初阳刚好洗完衣服,他麻利地把衣服晾在檐下,然后奔向饭桌,他方才洗澡时肚子开始叫了。
晚饭要丰盛许多,其他人都上桌了,陆田儿去厨房端最后一盘菜,他走路一跛一跛的,走得很慢,在跨过厨房的门槛时不留神绊了一下,幸而扶住了门框才没摔下去。
“田儿,你没事吧?”桌上几人也注意到他的动静了,江放率先走过去查看陆田儿的情况。
“不小心绊了一下。”陆田儿摇了摇头。
“你怎么回事,端个菜也能绊一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情小心点儿,注意你那肚子,你当耳旁风啊?”章瑞上来对着陆田儿吼了一通。他一直都不喜欢陆田儿,觉得他是个拖累,加上前几年他没怀孕,章瑞更不待见他了,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今天可能是太累了,又紧张自己未出世的孙子,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没事好,说什么有的没的,都过来吃饭!”江汀瞪了章瑞一眼,出言打个圆场。
“对啊,吃饭,我都快饿死了!”魏初阳跟着活跃气氛。
江放抱着陆田儿轻声安慰了几句,拉着他坐下。陆田儿把头埋得很低,一下一下地扒着饭,江放在一边给他夹菜。章瑞则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
“哥么,你吃这个!”魏初阳坐在陆田儿右边,看见陆田儿眼眶红红的,眼泪一直在打转,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腊肉。
“你自己多吃点,别管我了。”陆田儿吸了吸鼻子,抬头硬扯出一个微笑。
晚饭在沉闷的气氛中吃完了。
魏初阳这几天真是累惨了,吃完饭没一会儿**睡觉了,但是他睡前喝了太多水,睡着睡着被尿憋醒了。茅厕在院子里,四下寂静,而且黑漆漆的,魏初阳上完茅厕马上跑回屋里,路过江放的房间听见里面还在说话。
“他们怎么还没睡?”他心里奇怪道。
“嫁给我是不是很委屈?”魏初阳听见江放低沉的声音,不由得在门外站住了。
“胡说什么,你不嫌弃我,我要感谢老天爷了,哪还有什么委屈。”听声音陆田儿应该是恢复了。
“你很好。”
“呵呵,你也很好。”
“怨我吗?一直以来,在你和阿么之间,我都没有偏向你。”
“我不奢求所有人都疼我我,只要你对好足够了。”
“果然你最懂我。睡吧,我抱着你。”
等两人睡下,魏初阳才回神回自己房里躺下,却是睡不着了,隔壁江汀打呼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的耳边。
魏初阳突然很羡慕江放和陆田儿,他们之间跟他与易洛之间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与易洛没有亲密,没有信赖,更别谈知心了,他从来没弄懂易洛的真实想法,本以为两人定亲以后会有所不同,但现实是,易洛仍旧在抗拒让他走进心里,似乎没参与过易洛的过去,无法靠近现在的他。可是,易峥和易长亭不会是易洛的一生,因为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