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瑞港式茶餐厅,轻柔的爵士风音乐,萦绕在耳边。
李罗根那一句“将你列入省队重点培养对象”的话,更是让孔书成如沐春风。曾几何时,对于孔书成来说,“省队”这个词,几乎等同于国足心目中的“大力神杯”。只要梦不醒,就什么都可以有。
“书成,你若是能进省队,那说明我在你身上,没有白下功夫啊。”李罗根端起一杯拿铁,轻抿一口:“以后,你还得加油啊。刚才,老谭在办公室里提到你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心的。”
“谭校长担心我什么?”
“担心你,偏科太严重了。”
“嗯,是有点儿。”
孔书成埋头吃慕斯蛋糕。
“不是有点儿,是很严重。”
李罗根递给他一杯汽水:“跟你说实话吧,这次把你放进综合营,谭校长也是承担了不少压力的。毕竟,你总分才600多,就算是放在数、理、化分营,都会被碾压。尤其是你的英语、化学和生物,短板非常突出。”
“李老师,综合营也是优胜劣汰的,按规定,末位淘汰。说不定,五天后,冬令营结束,我也就被淘汰了呢。”
“臭小子,你要是被淘汰了,以后可别说是我李罗根的闭门弟子。”
“放心,我只会说,我是童彦老师的学生。”
“你………”
李罗根无奈地摇了摇头:“书成啊,回去之后,记得一定把其它几门发育不良的科目补上。即便是你将来入了省队,也没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入省队,仅仅只是拿到一张表演的门票,能不能演好,还要看你临场发挥。况且,就算你拿了省一或是国金,若是总分不够硬气的话,你同样是会被撸掉的。清北复交这样的名校,不仅要看你的单科表现,更加注重你的各科成绩。要想提签,你就必须尽快把短板补上。”
“嗯,李老师您就放心吧,你的话我会铭记在心的。嘿嘿,只要你不逼着我下棋,什么话都好说。”
“臭小子,你还说得好,老谭刚才跟我说,他跟你下了五盘棋,一直被你虐的好惨,差点儿高血压都犯了呢。你小子,明明知道他是你们的总领队,就不会放放水?”
“李老师,冤枉啊,最后一盘,收官之前,我就故意放水,让谭校长倒扑了好几次啊。”
“哦,这样啊。那说明,老谭酸菜面的棋艺,又退步了啊!”李罗根伸了个懒腰,然后起身:“书成,你慢慢吃吧,我还有点儿事,得先走了。”
孔书成:“李老师,什么事啊,这么急?”
“我得去所里一趟。”
“啊???”
“呵呵,你别误会,我没犯事,我只是帮云焱跑一趟,把材料提交一下。”
“你是说,火云学神,云焱师兄?哦对了,我最近比较忙,好久都没去医院探望他了呢。”
“云焱他十天前就出院了,现在他人已经回金陵大学上学去了。”
“哦,那就好。”
孔书成长吁一口气,接着问:“李老师,你送什么举证材料啊?”
李罗根摇了摇头:“害。还不是有关那群盗墓贼的举证材料嘛?前天,东饶公安的刘队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在洪都市又抓获了一位同伙的犯罪嫌疑人。这不,我刚好今天来洪都,顺道就把云焱的手写材料也送过来了。”
说到此,孔书成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他许久。
没错,就是火云学神日记本里的那片樟树叶。
樟树叶子上面,赫然写着一个线性方程组。
秩:极大无关组所含的向量个数。定理:设A为m*n矩阵,则r(A)=r的充要条件是:A的列(行)秩为r。最后得出, m=1369
按照孔书成之前和李罗根的推断,要想解开这个终极之谜,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弄清楚“m=1369”,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m代表“墓”的话;
那么,1369,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孔书成就觉得无解。
此刻,李罗根临走时,再次看穿了孔书成的心事。
于是,他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孔书成的肩膀:“书成啊,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去深究了。有些谜团,或许永远都找不到答案,你也不要执念太深了。”
孔书成点了点头:“嗯,李老师,我知道了。”
“嗯,有些事情,水太深了,你最好也不要轻易去触碰了。记住,认真学习,才是你的正道。还有,接下来的比赛,你一定要好好发挥,千万不要被淘汰了,要不然我在老谭那里,脸都挂不住了。”
李罗根笑了笑,戴上墨镜,开着他那辆奥迪Q7,风驰电掣地离开了………
………
李罗根老师离开后,孔书成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又折回茶餐厅,重新让服务员将两份没吃完的慕斯蛋糕打包了一下。
打包之后,刚从茶餐厅出来,迎面就看见有四个纹身青年,翻过马路中间的护栏,朝茶餐厅这边冲了过来。
带头的那个家伙,身高足有一米九。他皮肤黝黑,满脸横肉,刚到茶餐厅门口,二话不说就冲孔书成撞了一下,并且咆哮道:“喂,你他妈眼瞎啊,出门不看路的嘛?”
一看便知,是故意找茬的。
孔书成看了看他那黑高个,然后用手指了指左上角的摄像头,微微一笑:“大哥,我就站在这儿没动,是你主动撞我的好嘛?你这碰瓷水平,没有一点儿技术含量,还停留在打砸抢阶段吧?”
大黑哥狞笑:“老子说是你撞我,就是你撞我!”
话音刚落,旁边三个汉子,立刻将孔书成团团围住。
孔书成:“………”
直觉告诉他,这四个人应该是故意找茬儿的。甚至,他还不小心瞥见,有个家伙的后腰处,斜插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看着像厨房里的冷兵器。
此刻,茶餐厅的老板,听见吵闹声后,也预感到不妙。他刚想出打电话报警,四个汉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不想被砸店,你就老实点儿。”
老板顿时乌龟了。
茶餐厅门口,绿树成荫。
行人纷纷从马路旁经过,虽然觉得形势不对,但谁也没有真正在意。
几个呼吸后………
孔书成微微地后撤了一步,他正打算从最左边那个瘦子身上突破的时候,突然听见对面马路,有个女孩大声一吼:“喂,这大白天的,你们搞什么社会啊?”
四个混子,扭头一看,原来是个小卷毛女生。
没错,是沙沫。
阳光下,沙沫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身高约摸178的汉子。
孔书成认识那汉子,他就是枫叶国际学校的保安队长,外号叫老沉。听沙沫说,老沉在枫叶国际学校,当了十几年的保安队长,所以他和沙沫也算是忘年交。
很快,沙沫和老沉,就从马路对面冲了过来。
四名大汉看了看沙沫,又看了看老沉,不知为何,气焰顿时就消退了一大半。
此刻,老沉左手叼着烟,语气不紧不慢地问那个带头的黑高个:“喂,你们几个,想干嘛呢?”
黑高个:“这小子,刚才撞我了,我让他道歉,难道犯法?”
老沉:“不犯法。那么,他道歉了嘛?”
黑高个:“没有。”
孔书成:“明明是你撞我,要我跟你道歉?”
老沉摆了摆手:“不管谁撞了谁,孔书成,你先向黑林道个歉吧。”
原来,黑高个的外号,叫黑林。
孔书成点了点头:“黑林哥,不好意思啊。”
老沉:“黑林,现在,你听见了嘛?”
“………”
黑林哥顿了顿,突然将手中的烟蒂掐灭:“妈的,听见了!”
老沉一步上前,堵住黑林哥:“等等,你刚才,骂谁?”
“………”
黑林哥没说话,只是用一双野狼般凶残的眼神,狠狠地瞪着老沉。此刻,其他三位兄弟,也都围了上来。
旁边的沙沫,全程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翻着孔书成的打包袋,找到一个没吃过的慕斯蛋糕后,她竟然兴奋地说道:“哈哈,好你个孔乙己。有好吃的,居然都不叫上我?”
孔书成:“………”
内心也是无语了。
这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刻,小卷毛居然还有心情吃东西?
片刻。
黑林哥和老沉进行了一场死亡凝视之后,终于怂了:“老沉,这个小子,是你在罩着啊?”
老沉:“是的。孔书成是来这里学习的,你们不能动他。”
黑林哥点点头:“那行,今天算是打扰了。”
老沉:“等等,黑林,跟我说清楚,谁让你们来找孔书成麻烦的。”
黑林哥:“呵呵,我要是偏不说呢?”
“不说的话,你们都别想走。”
黑林哥冷冷一笑:“老沉,你都这么老了,确定还能拦得住我们四个人嘛?”
老沉:“拦得住,拦不住,我想我可以试一试。”
“………”
黑林哥长吁了一口气后,又点了点头:“行,老沉,我可以告诉你。今天,让我们来安排这个姓孔的小子的人,其实是他们东饶人。”
这时,沙沫突然道:“是不是朱天义?”
黑林哥耸了耸肩:“这我可没说。”
老沉:“行,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黑林哥:“那,谢谢老沉的不杀之恩了。”
老沉:“等等。”
黑林哥:“又有什么事儿啊?”
老沉:“告诉那个朱天什么的,让他以后,不要再找我这位小弟的麻烦了。”
黑高个:“这,我可办不到。”
老沉笑了笑:“不,黑林哥,你办的到。”
说罢,老沉突然从旁边那个混子的腰间,抽出了那把用报纸裹着的菜刀,然后双手用力一拧。整个钢制的刀柄,瞬间就被老沉拧成了90度。
黑林哥:“………!!!”
孔书成:“………!!!”
所有人:“………!!!”
片刻,黑林哥和他的三位兄弟,战战兢兢地离开了。
过了仅仅不到两分钟,孔书成的手机就响了。
果然是朱天义打来的。
电话里面,朱天义的语气,十分尴尬,十分谦卑,像换了个人一样,又像是被人逼着他说话的。
“喂,是,孔书成兄弟嘛?”
“我是。”
“孔兄弟,你好啊,我是朱天义。高二1班的朱天义。”
“有话说,有屁放。”
“………”
朱天义缓了缓受伤的心情,接着道:“孔兄弟,真是没想到,你跟老沉还是好朋友啊。这………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过去的事儿,咱就实在对不住了。要不这样,等你回四中了,我朱天义在潮皇阁摆几桌,请你和沙沫大小姐吃个饭,顺便当面赔个礼道个歉………”
“吃你个de儿。”
朱天义的话还没说完,孔书成就将电话挂了。
旁边的沙沫,立刻手动点赞:“干的漂亮!”
孔书成冲老沉点了点头:“老沉叔叔,谢谢你!”
老沉摆了摆手,淡然一笑:“小问题。”
那一刻,孔书成心想:江湖事江湖了。看来,朱天义这种烂人,只能是老沉这种猛哥才能镇得住啊。不过话说回来,一个贵族学校的保安队长,有这么叱咤江湖嘛?
看来,这8万块钱一年的学费,还真不是白交的啊………
………………
三人回到枫叶国际学校。
老沉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回到值班室开始刷抖音看美女扭腰。沙沫则趴在窗户上,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条用报纸包裹的烟,递给了老沉:“喂,拿着,刚才,辛苦你了。”
老沉笑眯眯地说道:“沙小姐,你………你这是干嘛啊?”
沙沫:“老来这套,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我知道你是个烟鬼。”
老沉嘿嘿一笑,小声地说道:“那就多谢沙小姐了哈。哦对了,以后你男票要是有事儿,尽快开口。”
“喂,谁说他是我男朋友了?”
“刚才,不是你自己………”
“呸呸呸,我那是胡说乱说的。”
谎言被戳穿后,沙沫瞬间就脸红了。
孔书成则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将脸扭过去。
老沉又道:“沙小姐,既然他不是你男票,那就赶紧追啊!”
沙沫假装生气地瞪了老沉一眼:“喂,你………你在想屁吃呢?”
老沉被骂一句后,做了个鬼脸:“哈哈哈,好好好,我不管你的事儿了,咱们的沙小姐也长大了………”
说着,老沉又爱不释手地拿着那条烟,放鼻子底下贪婪的闻了闻:“艾玛,真香!”
说完,他又依依不舍地就将那条烟,藏进了自己床底下的箱子里。
就在他将烟放进箱子的那一刻,孔书成探着脑袋瞥见,那包裹着香烟的报纸不小心破了一个大洞,恰巧露出“尊尚”两个字。
我的天呐(岳云鹏音)。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和天下尊尚”吧?
听刘铭说,这烟,最贵的时候,炒到过15000一条呢。
一万多一条的烟,就这么轻飘飘的送出去了?
沙沫啊沙沫,你还真是个氪金女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