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气温突降，甚至出现了雨夹雪的天气。
每天晚上，孔书成都会准时去隔壁的实验中学，找黄药师补习物理。
门口那位长相酷似李诚儒的保安，每次见孔书成进来，都会堆笑点头：“来了？”每次见孔书成离开，他也会冲孔书成热情地挥手：“走了？”
态度五星级。
校园里的保安，往往跟首都的哥一样，样样事儿都门清，而且善于察言观色。保安李诚儒平时对其他学生都很冷漠，唯独对孔书成格外的热情。因为在他看来，能在黄老师那里补课的，都是有来头的。毕竟，800块钱一节课，都顶得上他站岗十天了。
这天晚上。
孔书成提前半小时，来到了黄药师家。
师母杨玲已经回京了，黄药师一个人正坐在书房，认真地整理着打印出来的外文文献材料。最近这几天，黄药师连篮球都没打，据说是在憋大招，准备往《Nature Physics》投一份有关“流体力学”方向的论文。
“孔书成，你来了？昨天的试卷做完了嘛？”
“嗯，做完了。哦对，黄老师，这本书我也看完了。”
孔书成将那本厚达1000多页的《通向实在之路》，放回了黄药师的书架上。
黄药师猛抬头，用吃惊的眼神望着他：“三天时间，你就看完了？你该不是……走马观花吧？”
孔书成腼腆一笑：“书很好看，昨晚，我又整了个通宵。”
黄药师猛然抬头，这才发现，孔书成的确有点儿熊猫眼，于是皱了皱眉：“你小子学习劲头不错，但是要注意身体才行啊。身体累垮了，三分球都不香了。”
孔书成笑了笑：“三分球，还是勉强能进的。”
黄药师：“孔书成，既然你都看完了这本书，那就讲讲，你对这本书的整体看法吧。”
孔书成顿了顿，然后点头道：“这本书的作者，在我看来，应该是个相对论专家。他从最开始的古希腊先哲开始讲起，大约用历史顺序解释了数学与物理在通往量子引力的道路上，人们到底发现了什么。但其实，他的逻辑却是反着来的。为什么要量子化引力？什么是引力？什么是量子化？量子化之前的物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拉普拉时代物理又是什么样子的，牛顿时代物理是什么样子，时空的数学是什么………”
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黄药师频频点头，微笑着道：“看来，你还真是通篇看完了啊，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半个月才能看完呢。这几年，我带了几百上千个学生，单单就只有你孔书成一个憨憨，能够从头到尾、硬着头皮把这本《通向实在之路》看完了。哈哈，看来，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郭靖啊。”
孔书成笑了笑：“老师，您是黄药师，我是郭靖，那………？”
黄药师：“………”
感觉有被占便宜啊？不过，细想一下，孔书成有才华有颜值，黄药师真要有女儿的话，嫁给他也不亏啊。
“黄老师，关于这本书，我还做了一些笔记。”
“哦，是吗？赶紧拿给我看看。”
“嗯。”
孔书成立刻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本笔记本，上面记着满满的几十页的有关《通向实在之路》的读后感和一些关于数学和物理知识的拷问。
黄药师一开始只是随便翻了翻，可是，当他不小心看到几个有关“虚数”的论断和感想之后，他立刻就坐直了身子，然后认真阅读起来。
看完之后，他许久没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孔书成。
“老师，怎么了？”
“这些读书笔记，真是你自己写的？”
“是的，字有点儿难看。”
“难以置信，太难以置信了。”
因为兴奋，黄药师竟嗖的一下站起来，然后又在客厅里来回地走动起来。
孔书成：“………”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黄药师这么兴奋地暴走。
很快。
黄药师平复完心绪，再次来到孔书成面前，认真地道：“孔书成，你这个读书笔记，我刚才看了。里面有很多观点，非常有想法。尤其是你对“虚数”的思考，很有逻辑，值得深入下去。哦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出一篇论文？顺着你这个想法，继续深挖一下，我再帮你修改一下，我觉得完全可以出一篇专业论文。能不能上核心期刊，我不敢打包票。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朝这个方向发展一下。”
“论文？我才高二，就发论文？”
“千万不要这么说，很多数学天才，都是在你这个年纪就已经才华横溢，开始爆发了。”
“………”
孔书成顿了顿，最终还是笑了笑：“论文的事儿，以后再说吧。我目前的任务，就是要把物理提上去。不瞒您说，军令状，我都已经下了，期末考试，物理若是不能拿第一，我恐怕又要回普通班了呢。”
黄药师一听“回普通班”，顿时又兴奋地拍了拍桌子：“回普通班？那就最好了。”
孔书成：“………？？？”
黄药师笑道：“你要是回四中的普通班，我立刻就让涂贤明去把你挖过来。不是我黄耀文吹牛，明年的奥物、奥数，只要你孔书成敢兴趣的话，肯定能够杀进省队。你们四中要是暴殄天物，那你就一定要来咱们实验中学。”
孔书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接下来，他又将昨天的物理试卷，从书包里拿了出来。
这，已经是他的第四张试卷了。
仅仅三天，他的进步就立竿见影。
尤其是在“力的分析”、“电磁”、“电场”、“几何光学”等知识点上，因为经常要用到数学工具，如解方程、方程组、作图、三角函数、倍角半角公式、正弦余弦、数列、极限等等。这些刚好又是孔书成擅长的东西，所以他上手很快。
黄药师看了看孔书成的试卷，也频频点头：“嗯，不错。跟第一天来的时候，已经有明显的变化了。”
在指出两道错题之后，黄药师又拍了拍孔书成的肩膀：“依我看，你的数学和语文底子，一定会让你在物理上取得更大突破的。实际上，当年牛顿就利用数学的微积分解决了很多物理问题；爱因斯坦也曾经认为，自己因为少年时代没有学好数学而影响了物理的深入研究。所以，世上没有一条白走的路。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嗯，老师，我会加油的！”
孔书成继续埋头修改错题，黄药师则看了看手机，皱了皱眉：“奇怪，今天是怎么回事？这都过去十分钟了，那两个女生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疯狂地敲门。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有人在用拳头砸门。
“咚咚咚，咚咚咚。”
孔书成立刻起身，刚一开门，整个人都惊呆了。
外面正下着磅礴大雨，牛腩粉正用手搀扶着许勤，两人脸色煞白，嘴唇发抖。
低头一看，许勤那只纤瘦的右手上，竟然还握着一把粉红色的卡通刀柄的美工刀。
冰冷的刀锋上，仿佛还有一丝血红………
孔书成：“………”
雾草，有钱人，都这么疯狂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