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 就在预产期两天前的一个深夜里,水户姐开始了阵痛。
分娩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分娩带来的疼痛却几乎贯穿了整个过程, 在这种情况下,疼痛和疲劳都会给水户姐增加负担, 人柱力的封印也会因此而产生松动。
不论是普通女性还是女忍,孕育的本质就是用母亲的生命力去培育胎儿, 而与用身体承受全面负担的普通人相比,女忍还要供给下一代的查克拉。
子代血脉中所承载的力量越是强大, 母亲的负担就越是沉重,尤其是孕育了不止一胎的人, 越是生育就越是危险, 原本健康的身体也很有可能被拖垮……
比如我此生的两位母亲。
在十月怀胎的过程中, 女忍的查克拉会被逐步分给胎儿,虽然我没有做过统计, 但多年的经验告诉我, 这部分的查克拉总量是极其惊人的。
对于人柱力来说, 力量被分摊, 对尾兽的封印也将因此大幅减弱,而更糟糕的是,水户姐这一次的孕育并不是那么顺利。
比起晴树那坐滑梯一样的一胎,这个孩子似乎更加的依恋母亲。
“九尾在冲击封印……没关系, 只是些小动作。”
疼痛让水户姐的面庞有些扭曲, 但她仍然在试图安慰我:“我不会让九尾撒野的,封印就交给我……真纪, 杏, 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水户姐是经历过百族时期的忍者, 这种场面当然不可能让她惊慌失措,眼下产房内的气氛还算轻松。
不过现在也还没到要紧的时候,毕竟水户姐的宫缩才刚刚开始,九尾也只是在消磨人柱力的精力,真正的考验还未到来。
我打开了封印卷轴,先给水户姐注入查克拉。
医疗忍术的核心其实就是利用查克拉,而这种神奇力量的本身就是生命能量,是某种程度上的万灵药,别说拿来救命救急,就是延年益寿都行。
随着查克拉的补充,水户姐的胸膛越发剧烈起伏,她紧闭着双眼,应该是正在和九尾交涉,但很显然这注定是一场失败的谈判,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滚下,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疲惫。
而此刻在真纪的感知中,水户姐的身躯内部有一团体量惊人的暴虐力量正在躁动,这股力量正在侵蚀水户本身的查克拉——甚至她的血肉身躯。
规律的宫缩开始了,我在等待宫.颈.口的扩张,只有当它完全打开后才该是胎儿娩出的过程,只可惜不能逮一个日向来当透视仪,我只能用写轮眼和对腹部的触摸来判断胎儿的情况。
漩涡一族的血脉带来了强大的身体素质,宫.口打开的速度并不慢,假如没有尾兽的干扰,这一胎应当也很顺利。
“……没有问题……位置也是正的!”
我大声地汇报,只希望这样能给水户姐更多的激励。
胎儿已经在缓慢地滑出产道了,这是水户姐的第二胎,用时不会太长,只要婴儿娩出就算是渡过了最大的难关!
然而事实也不可能太顺利,和我们预料到的一样,就在这个最关键的时期,九尾爆发出了它有史以来最强烈的抗争。
狂暴的查克拉从水户姐的身躯内部向外涌出,甚至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查克拉外衣,这些不受控制的暴虐力量还有向外扩散的趋势,即便我的木遁白蛇已经构建了封印牢笼,它们仍然在发出无声的咆哮!
“呃啊!!!——”水户姐倒抽一口气,在忍不住爆发出痛呼后,她低喝,“杏!结界!”
不用她说我也早已经打开了产房内部的封印阵,这些外部的力量将辅助水户姐束缚九尾,密密麻麻的字符像是活过来一样爬上水户姐的皮肤,最终聚集在她高高耸起的腹部,就像是缠毛线一样围绕着漩涡状的封印阵旋转。
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立即使用语音召唤:“大哥!”
于是柱间哥猛地窜了进来,速度奇快,眨眼间就站到了产床边,他伸出双手按在九尾的封印上,与杏同源的力量一同压制向这层封印:“我来了!水户!加油啊!”
查克拉外衣逐渐被遏制着退却,但在这层层封印阵符之下,那属于尾兽的力量仍然在躁动。
婴儿的胎位非常正,只要头部出现接下来就容易了——糟糕,水户姐用力过猛,内部的产道撕裂带来了出血,需要立刻找到伤口止血!
我一边试图促进伤口恢复,一边大声鼓励:“水户姐,孩子的头部出来了!”
九尾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有这重重同镇压在,当然不可能让他逃脱,但作为人柱力的水户姐却遭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遭受着折磨,我紧盯着产道——婴儿的头部已经娩出了产道,很好,脐带没有缠绕颈部,头部滑出后其余的部分就容易多了……
生出来了!
真纪立刻剪断脐带,杏则小心翼翼地翻过婴儿,清洁口腔与呼吸道,现在就是确定孩子的身体情况了,要让婴儿哭出来才行……
在我的怀中,这温热的小身躯一动不动,婴儿禁闭着双眼,只有嘴唇是张开的,一切看似都没问题,但这孩子的体内……怎么会!
来自九尾的暴虐力量,竟然充斥在这孩子小小的身躯内。
深夜,千手晴树扒拉在医院办公室的窗户边,由美则握着他的手,两人沉默又忧愁地望着后山。
“就算有封印在……即便不是感知型忍者也能察觉到,九尾的查克拉……”鹿隆站在两人身边,双眉紧皱,“不愧是‘邪恶’的力量。”
虽然水户夫人的分娩是机密,但鹿隆是一代目的助手,而且十分了解九尾的情报,再加上和晴树的关系,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难猜到。
“没关系的,有一代目和二代目在。”亥亮紧贴着鹿隆,试图宽慰晴树,“而且还有师父和真纪老师在,水户夫人一定会平安无事。”
亥亮同样在火影楼里工作,而且他还负责和封印班的交接,同样是知情者。
“结界能封锁查克拉的影响吗?虽然普通人感觉不到,但是村外的感知型忍者也会被触动的吧?”
取山站在四人身后,双目发直,试图掩饰自己的焦虑——这位大概就是因为第十班的共进退。
“这不用担心,在村子外还布置了结界,就算……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也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宇智波悠人小声回答,宇智波镜就站在他身边,兄弟二人都是一脸的严肃。
“你们等在这里也没有用,除了着急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熟悉的女声打断了窗边紧张的几人,千夏大步走来,冷漠道:“都让一让……没有值班的就回家去,不要待在医院里。”
亥亮小声抗议:“今晚谁能睡得着啊?而且医院的位置是距离火影楼最近的,今晚就算我们义务值班嘛……”
面对着几人期盼的岩石,千夏犹豫了片刻,松口道:“那好吧,但是你们几个不要都挤在这里……都去值班室等着——医院可是很忙的,闲杂人等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
七人老老实实地朝值班室走去,千夏在宇智波镜经过时一把逮住了他:“你跟着去干什么?你在值班名单里。”
宇智波镜:“……”
小镜挠了挠他的那头卷毛,想起来他今晚应该在停尸房值班,只是眼下的局面过于严肃,他差一点就给忘了。
千夏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笃定地道:“有师父和杏老师在,不论什么境况都能化险为夷!”
千夏现在……变得十分执拗,盲目地相信着师父和真纪老师,好像她们不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而有老师们在就一切都万事大吉了
鹿隆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又下意识向窗户外:“……那是!”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火影楼后的悬崖,远处的天际已经隐隐透亮了,而颜岩后的山脉也在此时突然爆发出了异变,在朦胧的微光下,树木抽枝发芽,草木疯狂地生长。
“竟然是这种程度的医忍秘术!”千夏惊讶极了,“那是杏老师的力量溢散……老师一定抽空了所有的查克拉!”
“呜哇……”
猫叫一样的声音轻轻响起,千手柱间松了口气,他在压制着九尾的同时也鼓励着妻子:“水户!我们的孩子出生了!”
水户也放松下来,她的血已经被止住了,疼痛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这一次的分娩应当是顺利完成了,她的孩子……孩子的哭声,为什么越来越轻了?
九尾已经被重新封印起来,但千手柱间却并没有露出笑容,他面色凝重地看着小婴儿——真纪跪坐在产床下,环抱着这孩子,可这幅小小的身躯内却充满了横冲直撞的九尾查克拉,这几乎已经宣告了这孩子的命运。
这些从封印中逃逸的暴虐力量,将杀死脆弱的婴儿。
千手柱间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悲伤和痛苦一起涌上心头。
突然间,杏放下了剪刀,一步跨到产床后,眨眼间就半跪在真纪的身边,一把搂住了她:“大哥,你压制住九尾!”
千手柱间一愣:“什——?”
坐在地上的真纪也在此时抬起头,那双眼眸中绽开了两枚菱花,之间她紧紧盯着怀里的婴儿,轻声笑了笑:“这么点九尾的查克拉……我能融化。”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迥异又磅礴的力量同时从两个人的身躯中一同涌出!
真纪万花筒带来了丰玉姬和天穗日的命令,于是它们开始精巧地拆分、抽取、湮灭婴儿体内那属于九尾的暴虐力量;杏的查克拉则充满了勃发的生机,它们温柔地倾泻而出,在两人相拥处如湖水一般弥漫,最终一同灌入真纪的身躯。
千手柱间这才恍然大悟,杏之所以这么做不仅是治疗虚弱的婴儿,更多的也是想要保护真纪,为了抵消万花筒所带来的负面作用,她几乎把所有的力量都注入到了真纪的体内!
真纪仍然在专注地拯救着这个初生的婴儿,而杏则承担了守护真纪与孩子的责任,任何言语在她们的默契前都是如此的低效无力,她们两人根本不需要交流就已经默契地明白了彼此的意愿,只需要一个眼神——不,连眼神都不需要,这简直是心意相通。
真纪半靠在杏的臂弯上,她怀里的婴孩不再痛苦地挣扎,在这双八菱花的庇护下,狂暴的尾兽力量正北逐渐驱逐干净。
而杏的力量正毫无节制地泄出,这股生机勃勃的力量几乎全都被她注入给了怀里的姑娘,而那小部分的、溢散的查克拉则雨露般挥洒,所及之处连草木都受到了恩惠。
柱间愣愣地看着这两个妹妹,他从未有一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她们所说的“相爱”,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许对她们来说,彼此守护根本就不是什么美好的寄托,而是早已刻入了灵魂的本能,是无需赘述的日常相处。
溢散的查克拉让虚弱的水户都舒服了许多,她迷茫地撑起身子:“……怎么回事?孩子怎么样了?”
千手柱间赶紧抱住妻子:“得救了……水户……呜。”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眶就是莫名地湿润了。
水户:“……???”
有点想打他,算了没力气,孩子怎么样了?
治疗要比破坏困难得多,尤其是在时间有限,而且我需要抽取的还是属于尾兽查克拉的情况下。
九尾的力量实在是太暴虐了,它就这样在婴儿脆弱的身躯内横冲直撞,尾兽查克拉的泄露一定是在分娩的过程中,也许是大出血的时候……
不,现在想这个没有任何意义,我要做的唯一一件是就是救活这个孩子,幸亏我的万花筒力量是直接作用于能量的天穗日与丰玉姬,而且这股查克拉的力量并不大,我能做到的!
能量在真纪的眼中已经成了大片大片的色块,这孩子的生命力量是纯白色,九尾的查克拉是猩红的,真纪本人的是幽蓝,写轮眼是绯红,而来自杏的阳之力是浅金,体内储存的则是翠绿。
眼下这块纯白正和猩红纠缠在一起,在我的视野中,猩红的色彩正被导出婴孩的身躯,其中也有一部分被扭转成了白色,而这些猩红的力量正在不断流动,我必须很小心才不会伤害到婴儿本身。
在这种关键时刻我绝对是不能分心的,出乎我预料的是,虫虫和穆王在这时候都没有给我捣乱,恰恰相反,他们竟不约而同地保持了安静。
……我开始真心觉得他们可爱起来了。
随着猩红色块的缩小,我的双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酸涩和痛楚,从杏的视野中我能看到真纪的双眼里又流下了血泪,现在正在关键时期不能停止使用万花筒,我所能做的唯有给真纪的身躯注入更多的查克拉。
渐渐的,双眼中的疼痛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又一阵的酥麻,就连酸涩都消失无踪,我顾不得这个变化,只希望能快一些抽完九尾的查克拉……
几乎就在下一秒,我的双眼开始麻痒了起来,随着杏那阳之力的汹涌注入,它们变得越来越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生根发芽,这让我联想到了觉醒万花筒时的感觉。
抽取完了!
婴儿的体内已经变成了一片纯白,我的耳边响起了这孩子越来越响的哭声,我的抢救成功了,这个几乎必死的孩子活了下来!
我立即看向真纪的双眼,两枚菱花仍然在幽幽地旋转,但我总觉得这股麻痒是一种征兆,一种崭新的力量正在被孕育,但它们仍需要最后一份能量——
而万花筒之上是……
“杏!真纪!她怎么样了?真纪你的眼睛……!”
柱间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彻底打破了我的走神,我立即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婴儿,这占满血腥的小东西竟然朝我笑了笑。
虫虫:“什么嘛……这就是人类的幼崽啊……”
穆王:“……光溜溜的,还没有毛,太丑了吧!”
在确定了这小婴儿被救活后,两只尾兽终于出声了,还点评人类的幼崽呢,他们在心智上恐怕也还是孩子吧?
……真是可爱啊。
我忍不住笑起来,纯粹的喜悦少见地充斥了胸膛,我大声道:“真纪没事,这孩子活下来了!”
柱间哥从我的怀里接过他的小女儿,水户姐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产房内的封印得以解开,窗户外的晨光终于能够流入室内——夜幕早在不知何时就过去了。
黎明时的阳光并不怎么明亮,但足以照亮我现在的模样。
真纪的万花筒已经被收了起来,只是脸上还残留着血迹,在过于苍白的肌肤衬托下而显得触目惊心,黑发有些凌乱地披在脑后;杏则和真纪相反,面庞是干干净净的,但手臂和衣服上却染满了血渍,就连银色的长发上也有几处□□涸的血渍黏连在一起。
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表情了,我看到了两幅相似的、都属于我本人的笑容,我甚至有些惊讶于它们的纯粹。
——仅在这一刻,这双万花筒能升级成什么东西,我完全不在乎了。
“柱间,怎么样了?!”
“真纪!”
“杏!……”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嘈杂而熟悉的声音,大概是大家都来了吧,我从自己的世界中剥离出来,果然在产房外感知到了哥哥们的靠近。
我擦干净真纪脸上的血迹,随后携手走出产房:“母女平安!九尾的封印也没有任何疏漏!”
此时朝阳已经从地平线上跃入了半空,这耀目的光晕让悬崖上的草木显得格外苍翠葳蕤,连带着远处山崖下的木叶都更加的生机勃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