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七八间屋子是空的,但是对于十八个人来说还是太少了。每间屋子里面至少得住下两个人,才能把这十八个人都安顿好。
林威和齐复为了安全考虑,干脆俩人全都抱着枕头和褥子进来了。
率先发现唐宁不对劲的是林威。
按照齐复和林威商量好的分工,齐复负责前半夜的警戒,后半夜让林威来,齐复则是去睡觉休息。
就在两人交替后没多久,林威忽然听到了唐宁那边传来一声呢喃。
林威本以为唐宁是要水,于是便倒了杯水递过去。谁知到了边上,唐宁嘴里就开始胡说八道。
林威侧着耳朵听了半天,忽然感觉不对劲。伸手一摸唐宁的额头,居然烫的吓人。
这可把林威给吓坏了,他只是个有两膀子力气的武夫,哪里知道怎么照顾人?更不用提这种头疼脑热的情况,完全就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于是他想了想,赶紧把齐复摇了起来。齐复才睡下没一会儿就被弄醒,很是不爽。听了林威的解释,也手忙脚乱的把衣服穿上,然后两人商量了一番,就去把唐宁摇醒。
躺下的时候唐宁就觉得喘不过气,盖着单子睡了一会儿,唐宁又觉得自己浑身发烫的厉害。
期间还醒过一次,但唐宁只当这是噩梦,没有在意,于是就又沉沉睡去。
正做着在一片火海中跟曾布率领的枢密院大军厮杀的梦,就忽然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
眼前的曾布大惊失色,唐宁想到这是自己研制的新武器,便哈哈大笑,他笑出了声,然后便应声而醒。
嘴唇干的厉害,眼睛也有些发热。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尚未停歇,天也没亮。
唐宁看了看眼前的齐复和林威,咳嗽了一声道:“你们干什么?明天还要赶路,别搅和我。”
两人对视一眼,齐复吞吞吐吐的道:“姐夫,你脑袋烫的吓人,你莫是得了热病吧?”
唐宁方才起床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喘不上气,这下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还是没怎么好转。鼻子堵的厉害,半点空气都透不进去。唐宁伸手一摸额头,果真如齐复所说,有些发烫。
早不烧,晚不烧,偏偏在这个时候烧。唐宁心里骂了声晦气,赶紧翻身起床道:“去给我烧一壶……不,烧三壶热水来,顺便找个夜壶过来。
奶奶的,明天还要赶路,偏偏这时候发了烧。
你们去看看别的屋的弟兄们有没有发烧的,要是有的话,也给他们烧几壶热水。
告诉他们多喝水,把被子裹在身上发汗。汗出来了,就能好了。”
一番吩咐过后,齐复应了一声就跑出去给唐宁准备热水了。剩下林威跟唐宁坐在屋子里面,林威点起了蜡烛,唐宁便问道:“你怎么样?没着凉,没发烧吧?”
林威摇了摇头道:“小人有练内功,一般的邪毒难以入体,侯爷不必担心。”
唐宁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朝林威挑了个大拇指。
左右无事,唐宁也不愿意闲着。干脆让林威找来纸笔,借着烛光给家里写信。
以前唐宁最喜欢的就是一边写字,一边嗅着墨香。今天鼻子堵了闻不到,就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给王诗写到‘淋了场大雨,幸好没生病’就写不下去了,把笔往砚台上一放,叹了口气,对林威说道:“你要不要给家里去一封信?你说,我写。”
林威咧开嘴巴笑了笑道:“不必了。”
“真的不用?嫂子可能会伤心呐。背后就嘀咕你,说你这个没良心的,出了门也不知道写封信报平安。”
林威摇摇头道:“等到了军营再写也来得及。”
唐宁瞥了他一眼没吱声,正好齐复拎着水壶进来了。
“其他屋的弟兄们都好好的,好像就姐夫你染了温病。”齐复笑呵呵的说道。
“这么晦气?”唐宁嘀咕了一句,然后就开始倒水喝。
咕咚咕咚的喝了整整一壶,褥子裹在身上,没一会儿就开始发汗了。齐复又把第二壶水拎了进来,唐宁喝了半壶就喝不下去了,肚子撑的厉害。
随后唐宁就往床上一躺,一边咳嗽一边道:“你们俩也休息吧,我撒两泡尿就该没事了。”
两人哦了一声,便熄了蜡烛,各自躺下。
唐宁也闭上了眼睛,他很想睡觉,但是听到外面的雨声,他又睡不着了。
身在这个位置,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黎民百姓。唐宁不知道那些贪官污吏是怎么克服的,但他现在肯定是没找到好的办法。
迷迷糊糊之间,他似乎听到了黄河边上百姓们哭嚎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公鸡还没打鸣,林威就起来了。
雨已经停了,林威便把窗户打开放放屋里的味道。
低头一看唐宁床边的夜壶,竟然干干净净的一滴水都没有。再看床上的唐宁,已经是脸色苍白,一脸痛苦的表情。
林威吓了一跳,连忙摇醒唐宁。
“水……”醒来之后唐宁就要水喝,一连把剩下的半壶全都喝光,唐宁这才喘着气说道:“几时了?”
话音才落,院子里的公鸡就开始打鸣。唐宁摇摇晃晃的起身道:“起床了,吃个早饭继续赶路。”说完便开始咳嗽。
林威担忧的道:“侯爷,您这身体状况……”
“不碍事。”唐宁摆摆手:“在这耗着也没意义,军中有草药还有军医,到了地方让他们给熬些汤药喝就好了。”
林威无话可说,只得点了点头,下楼去让厨子做些早饭。
换好了衣服,唐宁就坐在桌边。听着齐复的呼噜声,唐宁瞅瞅桌子上写到一半的信,叹了口气,就继续写了下去。
最后也不知是齐复自己醒的,还是被唐宁的咳嗽声惊醒。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瞅瞅天边的鱼肚白,嘀咕了一声,便起床穿衣服。
唐宁把信折好,放在信封里面。跟齐复一同下楼,顺道把信交给了掌柜。
驿站也负责送信的任务,总有一些信使路过,休息之后启程上路,也会顺道将驿站里的信一并带走。
陆陆续续的,其余的护卫们也都下了楼。厨子满头大汗的做了一大锅的馄饨,被这一帮人吃的干干净净,连一块面皮都没剩下。
吃过了早餐,唐宁这才觉得身子有了些力气。跟掌柜的结清了账,一行人便准备离去。掌柜的却忽然间道:“这位军爷,如果小人有所冒犯,还请军爷见谅。”
唐宁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道:“怎么了?”
掌柜的踌躇一番,还是壮着胆子问道:“您是不是就是丹阳侯?”
唐宁咧开嘴巴笑了笑,摇摇头道:“我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姓侯而已……不过我确实是在丹阳侯手下做事的,你如果有事想跟丹阳侯说的话,可以告诉我,我替你把话带到。”
掌柜的有些失望,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小人不过是崇敬丹阳侯那样的将军。如果当初是他带着小人去剿匪,去作战,恐怕小人也不会从军中退下来。”
唐宁没说什么,点点头,便与掌柜的告辞。在林威的帮助下翻身上马,一行人便踏着四溅的泥水继续赶路。
客人走了,就该收拾屋子了。老板娘一边收拾,一边责怪掌柜的话多。掌柜的心知如此,也没敢顶嘴。
收拾到唐宁那间屋子的时候,老板娘忽然惊叫了一声。
掌柜的连忙过去一看,只见一双崭新的皮靴被端正的摆在了桌子上,这正是唐宁一行人脚下所穿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