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兵败已成定局,所以他很干脆的投了降。刘令上前把赵仁带走,随后镇江军就将包围圈之内手无寸铁的匪帮俘虏一一处死。
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声,赵仁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奋力的挣扎,转过身看到镇江军处死自己部下的一幕,声嘶力竭的大吼道:“你们在做什么!他们已经放下武器了!”
随后,他又用肩膀撞击押着自己的武德司吏员道:“你们这群狗日的!他们都已经投降了啊!”
刘令回头看了一眼,耸耸肩道:“反正不关我事,镇江军从来不留土匪强盗的活口,你是知道的。”
“唐宁!你这个兔崽子!老子要杀了你!老子要把你千刀万剐!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放开我!放开我!”
赵仁很显然已经失去理智了,刘令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上前一记手刀把他敲晕,然后让两个武德司吏员拖着他,把他丢上马车,双手双脚全部困住,带去临近县城,着手审问。
而镇江军完成了自己来到淮西的任务之后,也没有多做停留。只是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战场,将箭矢等必要物资回收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淮西。
路上裴仙童好奇的问道:“那个姓赵的,不是跟你有仇吗?现在他落入法网,你就不去看看他吗?”
“看他做什么?”唐宁摇了摇头:“他心中应该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我去了又能如何?他难道还能悔过不成?
而且,何玉还在那边等很久了。他才是直接的受害者,我的遭遇跟他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裴仙童好像第一次认识唐宁一般上下打量着他,好半天才说道:“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睚眦必报,把人家打败之后,要跑到人家面前好好嘲讽一下的类型呢。”
“我有那么不堪嘛!”
唐宁这话一说出来,周围一群人纷纷看着他使劲的点头。
“……”
这次在淮西作战,甚至都没有动用平夏营。高树带着一千平夏营将士随着大军径直下了邕州去。
当唐宁在七日之后抵达邕州与大军汇合的时候,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
即便是邕州这种靠着大海的城市,也依旧热的人胸口发闷。
宋军在邕州集结,逃不过一江之隔的交趾人眼睛。他们十分紧张,立刻派遣使团进入开封,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天生蒸民,君德则睦;君民之道,务在养民。
今闻李主昏庸,不循圣范;听常杰贪邪之计,兴占城不义之役,使百姓膏脂凃地,而资其肥己之谋。
盖万民资赋于天,忽落那要离之毒,在上固宜,可悯从前,切莫须言。
今镇江军奉朕之命,指道南行,欲清妖孽之波涛,有分土,无分民之意。
要扫腥秽之污浊,歌尧天享舜日之佳期,朕今出兵,固将拯济,檄文到日,用广闻知。切自思量,莫怀震怖。”
赵煦笑眯眯的回复了这番话,交趾来使当场吐血三升不省人事。
这番话打哪来的?就是他们二十五年前入侵大宋时说的。
当初为了师出有名,他们四处张榜宣告,说奸臣当道,宋主昏庸。王安石青苗役法祸国殃民,他们隔着富良江都看不下去了,要前来帮助大宋的百姓脱离苦海。
光辉威武的大将军李常杰奉了李皇之命,不日就将抵达,警告你们这些想要反抗的人,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云云……
然而今天赵煦把这番话改了几个字又还给了交趾,交趾的使节怎能不呕血?
当他幽幽醒来,跑去跟赵煦叫板,说敢来交趾,指定没你好果子吃的时候,赵煦又笑呵呵的说道:“安南之地,因李皇之故,常年战乱。
以至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
朕为大宋天子,为百姓父母。岂可限一衣带水不拯之乎?”
交趾使节一听这话又吐血了,这一次他在也没能起来,被抬走之后就大病一场,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其余的使节赶紧回到国内将这件事回报给李乾德,李乾德叹了口气道:“赵家人这是铁了心要把咱们都弄死啊。”
大臣们疑惑不解,纷纷问道:“陛下为何这么说?依微臣来看,即便我朝与宋国之间有摩擦与怨隙,但也不至于把人都弄死吧?”
李乾德闭上眼睛道:“《南史·陈纪下》中有个典故是隋文帝谓仆射高颎曰:‘我为百姓父母,岂可限一衣带水不拯之乎?’
遂灭南陈。
《梁唐晋汉周书》中也有一个典故是晋将执矟(音硕)呼曰:‘岂有一衣带水,纵贼如此!’
遂破梁师。
中原文化里每一次出现一衣带水这四个字,都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一次赵家人用上了这四个,个中含义,自不必说。”
大臣们一听这话,纷纷大怒道:“岂有此理!宋人可是欺我软弱无能,国中无人?!”
“李常杰人呢?”李乾德忽然问道,随后还没等大臣们回答,他又拍了拍额头道:“瞧我这记性,先前说占婆那边有动静,我就把他派去南边了……”
一名大臣道:“陛下,臣以为对
付宋人根本就用不上李将军。只要微臣出马,就足够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了!”
“哦?是陈桓陈将军啊!陈将军愿意毛遂自荐真是太好了!那我就拨给你五万精兵,你去守住富良江不让宋军渡江好了!”
陈桓笑道:“放心吧陛下,有这五万精兵,微臣保证把那群宋人打的落花流水,让他们再也不敢惦记我朝!
这些人已经忘记了二十多年前,咱们的先辈是如何把他们打跑的了!”
众大臣纷纷说道:“就是就是,陈将军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要不再把他们的邕州城拆一次吧!光是一次的话,他们应该没记性啊!”
大臣们轻松从容的谈笑自若,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臣沉默不语。李乾德虽然在笑,但他的眼神中,有一种浓浓的忧虑。
“陛下,臣以为贸然与宋军开战实在不妥。对方虽然已经在邕州集结兵力,但是如今正值夏季,天气炎热,宋军无法适应这种环境下的丛林。必然会按兵不动,等到秋季时再进攻。
这段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正是一个好机会,可以派人去与大宋的皇帝沟通……”
“我说吴老啊,看您年纪大了,我平时对您多有尊敬。但是您这番话说出来,我对您的尊敬可是要减半了啊。
照您的意思,别人指着咱们的鼻子骂,咱们还不能还嘴了?别人在咱们家家门口舞刀弄棒,咱们还不能出去把他们打跑了?
这是没道理的事情啊!”陈桓皱着眉头说道。
“陈将军说的不错!”一个大臣站了出来道:“吴老您是不是年纪大了,怕死怕的不行,才说出这番话的?
哈哈!您不用担心!万里有个一,宋人真的达到了升龙府,我们一定会护着您逃走的!”
“不是这样的……”吴老着急的说道:“不是这样的……二十五年前宋军在不熟悉地形,与缺粮少水,全军上下疫病流行的情况下,都能一路追杀至富良江畔,将洪真太子与昭文王子阵斩,论打仗,确实是宋人比我们强啊……”
“是啊,老夫赞成吴大人!”方才沉默不语的几个老头也都站出来帮吴老说话。
就在双方争论不休甚至加上了人身攻击的时候,李乾德制止了争吵,面色不善的看了眼吴老,随后笑着对陈桓道:“有劳陈将军了!”
吴老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当初正因洪真太子被宋军阵斩,才有了如今李乾德继承皇位的机会。
自己刚刚提了一嘴洪真太子,这位皇帝陛下显然是不高兴,于是意气用事了。
唉……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可不好过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