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民高树来到张景明面前,吭哧吭哧的道:“俺叫高树,高是高树的高,树是高树的树。俺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张景明皱眉道:“好好说话,别唱歌。”
高树哦了一声,就把自己的信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至于身份牌这种东西,在大宋基本上,只要出生时在官府上了户籍,基本上人手都有一个。
就相当于是古代的身份证,只不过信息可能没那么全面。没有画像,单单一个生辰八字和籍贯,名字都是后弄上去的。
出门在外,住店啊,进出城池啊,都需要用到它。所以大宋的逃户和通缉犯只能去深山老林里面躲着,要么就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他们想隐姓埋名的过日子,总不能一辈子不到城里去吧?
张景明把高树的身份录入后,笑道:“好了,恭喜你现在已经是我们镇江军的一员了。”
随后,转身从背后的木箱里取了两锭银子交给高树:“这是你的头一年军饷,还有你的安家费,收好别弄丢了,明日到城外的军营报道。”
高树转过身,一只手抓着一锭银子哈哈大笑:“俺有钱啦!俺有钱啦!”
然后便一溜烟的从台上跑掉了。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想吃螃蟹的人就多了起来。
两锭银子啊那可是,别说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了,就是唐宁发这笔钱的时候,都觉得肉疼。
本来他一开始只想着发放一个季度的军饷,但后来算了算安家费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发现还是发放一年的军饷加上安家费比较好。
这两锭银子,不说普通老百姓,就是大宋的低级官员,只要不是太过分,足以支用五年了。如此巨大的一笔横财,少有人能抵挡住这种诱惑。
一时间举手要参军的人不知凡几,还有不少低着头的妇女也要参军。
唐宁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众人消停下来,自己大声吼道:“我知道你们都想要这笔钱,但是,我们镇江军作为一支新军,对兵员的要求,可不是什么滥竽都能充数的!
首先!年龄超过三十五的不收!年龄低于十六岁的不收!吃不了苦的,为钱而来的,本钤辖劝你们赶紧走。否则后果自负,别死了之后你们的家属哭哭啼啼的找上门来!
其次!如果有想着领了钱就跑的人,本钤辖告诉你。只要你敢这么做,官府一纸通缉令下去,不仅要把你本人捉进大牢,就连你的家人,也要跟你一起遭殃。
上到你八十岁的老
母,下到你三岁的女儿,本钤辖一个都不放过!”
“我靠,口味这么重?算了算了,溜了。”唐宁说完这些,已经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纷纷离去。
再留下来的人虽然不少,但也没有了一开始人头攒动的拥挤程度。
看着他们,唐宁笑道:“不过,镇江军的福利待遇我敢拍着胸脯说,是全大宋,甚至全天下最好的。
首先,只要加入镇江军,在服役期限内,士兵的直系亲属家中不必再缴纳春秋二税。
第二,服役期限为五十岁止,满五十岁的士兵,便可还乡,并且每个月会有人寄送退休金到家中,一个普通的士兵,也能享受朝廷官员的待遇,你们有没有很心动啊?
第三,军中犒赏,按劳分配,按业绩提成。只要你作战勇猛,一夜暴富不是梦!”
说到这,唐宁的目光扫了一下台下眼珠子红彤彤的百姓们,笑着道:“我话说完了,谁要加入,就请到这边来报名。
同时,也欢迎你们通知家人,或是写信告知亲朋好友。镇江军招募兵员,不限润州本地。就算是儋州来的,同样是我们镇江军的兄弟,同样享受镇江军的待遇。”
台下的百姓们眼珠子红的厉害,一些超过三十五的男人们,都恨自己生不逢时。
说句老实话,不仅仅是这两锭银子。就是不用缴纳春秋二税这一点,也足够让人争破头了。
宋朝的税种繁多,但最重的税,还是春秋二税。这属于时节税,历朝历代的官府都指着这春秋税过日子呢。
这一点也是唐宁当初在京城与赵煦商议之后争取来的,他要打造的不是一支为钱作战的军队,而是一支忠于国家,忠于人民的军队。
然而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这样做实在是太过理想化。所以想要将他们变成自己理想中的军人,就要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家人不用缴纳春秋二税,要是能活到五十岁退伍,就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回到家里什么都不做,每个月都有人来送钱。这样的日子,谁不想过?谁想不过?
当兵的也不图什么别的东西,说他们是想要报效国家,唐宁不否认其中有一小撮人肯定是这么想的。
但大多数,还都是迫于生活的无奈,或是灾民,或是罪囚,他们是被逼着上了战场,并非是因为自己想去才去的。
一个主动,一个被动。这就是唐宁组建镇江军的核心思想,这就是让镇江军变成自己理想中军队的重要部分。
一下午加上晚饭后的一个时辰,陆陆续续有一百多人报了名。八口木箱空了一箱,唐宁肉疼的厉害。
第二天一早,押着军饷的车以及唐宁等人才到台子附近,就看到已经有几十个人在这等着了。
这一天,又收了二百多个人。
此后一个月的时间里,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闻风而动。从杭州来的,从秀州来的,从大江对面的扬州来的,甚至还有从开封过来的。
总而言之,到了七月初,镇江军已经有了两千人的规模。
期间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而唐宁的合作伙伴何玉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拿了钱就跑的人给逮了回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何玉对自己的成见依旧没有改变。这小子对自己是闭嘴要钱,张嘴骂娘,唐宁还奈何他不得,毕竟赵仁的事情,还要多仰仗这位小兄弟。
高树是五月末过来的,四月份唐宁在东京城耍了这家伙一通,这家伙就躲在某个阴沟里给自己老爹写了封信,哭诉自己的遭遇。
他老爹回信里面说唐宁为啥不弄别人偏偏弄你呢?这都是爱你的表现呀!高树觉得哪里不对,但他又说不上来,郁闷的他只能沿着运河而下,来到润州投奔唐宁。
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整个七月份也没再来太多的人。只不过堪堪五百,报名的热情比起六月份来,要低了很多。
不过唐宁也乐见其成,一支新军,要这么多人做什么。军饷都快发不起了,还不敢自掏腰包,私养军队,此乃大忌。
王诗对唐宁很有意见,她觉得自己被唐宁给冷落了。
天知道唐宁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为了表现自己跟将士们一心同体,唐宁跟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吃大锅饭,一起把腿搭在一个倒霉鬼的身上打着呼噜光着膀子睡大觉。
就这,还要抽出时间去陪王诗,身体无比的憔悴。
好在王诗还算理解唐宁,没有逼唐宁挑日子完婚。跟未来的准岳父喝酒的时候,王仲显和曹氏也只是提了一嘴,什么时候闲下来了,什么时候再说。
对于王诗和岳父大人的理解,唐宁感激无比。一方面他不敢轻慢这只军队的训练,因为这是赵煦寄予厚望的新军。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亏欠王诗许多。
每每想到此,唐宁不禁感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孟子诚不欺我。
“但是穷和丑可以。”高树幽怨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