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官袍发愣的时候,唐宁忽然发现地上掉了一块牌子。俯身将牌子拾起,唐尼想起这是赵煦交给自己的。
他邀请自己为他的中兴大业出谋划策,遭到了自己的无情拒绝也不气馁,还给了自己一块似乎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腰牌。
唐宁本以为这东西一辈子都用不上,可现在他想要解决眼前的问题,还就是得靠这东西才行。
拿着腰牌,也来不及跟周怀解释。穿着便服,就急匆匆的绕了个远走出了大营。
站在大营正门口骂街的一众文武大臣们谁也没有想到,唐宁居然选择无视他们,直接去找皇帝告状。
在城门口雇了一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皇城五百步之外,车夫不敢再往前去了。说闲杂人等一旦踏入五百步以内的范围,就会被城墙上的守卫用八牛弩射杀。虽然他没亲眼见过,但从小就听着这样的话长大,恐惧早已根植于心。
唐宁一听这话也愣住了,严格来说,自己也算是闲杂人等。
这一次自己风风火火跑来见皇帝是干什么的?不是来投奔的,而是来找皇帝帮忙解决问题的。不过是几个好骂街的大臣而已,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自己来找皇帝帮忙,说不定人家还觉得这个忙太小呢。
心中胡思乱想,脚步却没停下。城头上有人大喊站住,唐宁这才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城墙上的士兵。
“做什么的?”
“我要见官家!”
“滚!哪来的白痴!官家也是你说想见就见得的吗?”
“我有腰牌!”
“哦?给我康康!”城头上的卫兵吭哧吭哧的下了城楼,一溜烟跑到唐宁身边,然后从唐宁手中接过那枚腰牌,看了一眼顿时神色大变。
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那士兵把腰牌恭敬的递还了唐宁。
“都知大人,您里边请。”士兵嘴上说着,心里却疑惑。自己在皇城里头当卫兵已经有好些年了,这么年轻的都知,自己不应该没听说过啊。
不过想了想,士兵也就不再疑惑了。毕竟是两腿中间挨了一刀,以此换个官做也没什么。
唐宁不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对自己投来敬畏的目光,心中的感觉十分良好。看来这腰牌的身份还不低,赵煦对待自己还真是不错啊。
士兵问了一个宫女,宫女说官家正在书房里面看书。得知此事后,士兵便抬着唐宁朝赵煦的书房一路狂奔。
来到门口,忽听殿内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守在门口的小宦官,急忙冲了进去,又回头将门带上。
士兵恭敬的对唐宁道:“都知大人,小人就带您到此处了。”
唐宁点点头,道了声谢,那士兵诚惶诚恐的退下去了。
站在大殿门口,里面的咳嗽声经久不衰。唐宁听得都觉得喉咙发紧,咳嗽声依旧未停。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咳嗽声才渐渐消失。刚才冲进去的小宦官低头看着手掌走出来了,一见到站在外面若有所思的唐宁,连忙将手收入袖口之中,紧张兮兮的道:“您……”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唐宁仍然瞥见了小宦官手掌上的一抹红色。
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拱了拱手,唐宁垂首道:“镇江军兵马钤辖唐宁求见,劳烦大人通知官家。”
小宦官指着唐宁惊讶道:“哎呀,你就是……”话说到此,闭上嘴巴不说了。换上一副笑容又道:“大人稍后,奴婢这就去通禀官家。”
说罢,便敲了敲门,高声道:“官家!镇江军兵马钤辖唐宁求见!”
数秒的沉默过后,里面传来一声虚弱的:“进!”
小宦官推开门,朝唐宁扬了扬头,唐宁便立马跟上。
还是上次与赵煦相见的大殿,只是这一次殿中充满了浓重的药味。赵煦无力的靠着椅背,那张帅气的脸上没有多少血色。
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大殿门口,见唐宁进来,他的眼睛才似乎找到落点。
轻轻的笑了一声,有气无力的道:“你来啦。”
唐宁这回才知道在宋朝如果不是非常正式严肃的场合,见了皇帝是无须下跪的。正常的拱手礼,鞠躬的幅度大一些便可。
“微臣参见官家。”唐宁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肃声说道。
赵煦又笑了一声,他脸上多出了一些血色,体力似乎也有所恢复。坐起身来,冲唐宁挑了挑眉毛道:“怎么,这次不下跪了?”
唐宁十分尴尬,挠着头道:“臣本事山野之人,不知礼教。昨日回去之后,把此间种种说与师父听,就被骂了一顿,然后师父才教了臣这些基本的礼节……”
说到此,唐宁再次鞠躬道:“……官家宽宏大量,对于微臣逾越之行,一笑置之,实乃圣明之君,贤能之主。”
赵煦摆了摆手,笑道:“行了,一见你,你就总说这些没有用的话,虽然听着还挺爽的……”随后伸手接过身边宦官递过来的一小碗水,一口一口的慢慢喝了下去。
唐宁抬眼打量了一下赵煦,看来历史上说赵煦身体不好,是真的。本就体弱多病,又久居深宫,缺乏锻炼。久而久之,便会造成体虚无力。
赵煦
又是一个喜欢亲力亲为的皇帝,积劳成疾,两相累计之下,导致赵煦英年早逝。
刚刚站在门外的时候唐宁就在想里面咳嗽的人是谁,如果是其他的人,咳嗽这么长时间早就被丢出来了。可没见人被丢出来,那就只能是赵煦在咳嗽了。
“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赵煦喝了一大半,还剩了碗底,就不继续往下喝了。把碗放到桌子上,冲唐宁笑着问道。
话刚说完,便轻咳了两声。
唐宁连忙道:“微臣昨日回去之后,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官家以礼待臣,而微臣却三番五次的拒绝官家的好意。
微臣的良心受到了巨大的谴责,随后微臣又想到身为大宋之臣民,自然应该为大宋出力,所以微臣今日特地来见官家,想要为圣朝之复兴尽一份绵薄之力。”
赵煦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指着唐宁,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半天,赵煦才止住笑意,揉着眼睛道:“唐宁啊唐宁,你这家伙还真是……还真是……虚伪的厉害啊!”
唐宁义正言辞道:“官家说的这是什么话?微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皆是微臣内心所想,肺腑之言。跟虚伪搭不上任何关系!”
赵煦撇撇嘴道:“明明是被你一句话骂尽的大臣们逼得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我帮忙,现在又说这都是你的肺腑之言。
要是不出这件事情,你还能想得起来?唐宁,我对你的了解,远比你想想的多。所以我一再强调,在我面前,你无须装模作样。
你对我有敬意也好,没有也罢,我都不在乎。我看重的是你的才能,只要你忠于圣朝,为我所用,你的一点小瑕疵,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唐宁脸红了,他有一种被扒光衣服丢到赵煦面前的羞涩感。但要他承认,那是不可能的。梗着脖子来了一句:“微臣说的句句属实!”
赵煦也懒得跟他争辩,哭笑不得的摆摆手道:“好好好,你说的句句属实,是我误会你了。”
说罢,便唤过之前过来递水的宦官,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宦官点头应唯,随后退了出去。
赵煦便把双手都放在了桌子上,身体前倾,挑着眉毛望向唐宁道:“你的麻烦,我帮你解决,可是,你准备用什么来报答我呢?”
唐宁犹豫了一下道:“钱,行不行?”
“哈哈,行啊,先来一百万两金子给我压压惊再说!”
“没那么多钱啊……肉偿行不行啊?”
“也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