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节日很多,足足有七十多个,五花八门的大小节日层出不穷,不过最受宋人重视的节日,还是元日。
宋人的元日,就相当于后世的春节,这一点,还是唐宁到了这一天才搞清楚的。
一大早就没人下山,住在附近几个小山峰上的南山盗,也早早的赶来了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期待而又欣喜的表情,并不是因为过节,而是因为韩雄将会在这一天发下赏赐,来奖励去年一年中对南山盗有功劳的人。
唐宁上午就在茅屋里面看书,一本《论语》愣是被这个无聊的家伙看了三遍。
越看就越是对赵普那句‘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话嗤之以鼻,他拿什么治天下,他连个痔疮都治不好。
正当唐宁躲在茅屋里面鬼鬼祟祟的对先贤们大放厥词的时候,刘令推门进来了。
做贼心虚说的就是唐宁,刘令一推门,把唐宁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书都给扔出去。
书在宋朝是一项非常珍贵的资源,刘令说就这么一本《论语》,市面上怎么也要八九贯钱,也就是最少八两银子!
当唐宁跟刘令提起毕昇和他的活字印刷术时,刘令明显变得警惕了许多。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活字印刷术啊!”唐宁大叫道:“如此重要的发明,必定将会与它的创造者一起流传千古,你一个间谍怎么会不知道?”
刘令听了这话,反而松了口气,但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哼了一声道:“流传千古?我看是遗臭万年吧?英宗皇帝时,他的后人用此妖法印制假的交子,已经被诛九族了。
嘿嘿,这还是我大宋自开国以来第一次牵连九族的案子。劝你最好莫要与他沾上关系,否则小心你也被砍了头!”
说到着,话就没法继续往下说了,唐宁是万万没想到自活字印刷术发明出来之后,作为官方一员的刘令竟然是这么个态度。
历史上对于毕昇的记载并不详细,唐宁只记得沈括在《梦溪笔谈》中,写了‘布衣毕昇’这四个字。
晃晃脑袋把毕昇甩出了脑海,唐宁合起书本,放在桌子上,手指头敲着桌面道:“你来干嘛?”
“当然是喊你去参加庆功宴啊,快准备准备,未时就要开始了。”刘令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闪烁个不停,唐宁之前对他说过要在元日的庆功宴上弄点动静出来,刘令自然是非常的期待。
这个家伙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在这里的理由,把剿灭南山盗这个任务大大方方的交给了唐宁,而他则是在一边不停的监视唐宁。
唐宁点点头,就从屋子的角落里面抱起自己酿酒用的瓦罐,冲刘令道:“带路!”
“你就带这么个东西去?”刘令眼珠子瞪的溜圆。
唐宁眨眨眼道:“还有这个。”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刘令见了,瞪大的眼珠子就变成了微眯的状态。
“好算计!原来你前阵子管我要能令人发狂的药,是要用在今天。”
“嘿嘿,你且看着吧。”唐宁把纸包揣回怀中,然后捧起瓦罐就跟在了带路的刘令身后。
整个南山大寨由内寨和外寨组成,内寨主要就是头目们居住的地方,外寨则是贮存各种物资,以及防守使用的滚木礌石。
正因如此,唐宁的茅屋才显得比较清静。若是让他住在内寨里面,恐怕天天晚上的喝酒划拳的叫嚷声都会让他抓狂。
一出茅屋,唐宁就打了个哆嗦,今天天气稍冷了一些。走了没几步,喧闹的声音就隔着寨墙从前方传来。进了内寨的大门,唐宁便皱起了眉头。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眼前这一幕,唐宁还是无法做到刘令一般心如止水。
在韩雄的居住的聚义堂前,便是南山寨的演武台。演武台位于内寨,平日强盗们无聊了活动筋骨,便会找一个看着不爽的家伙上台切磋。
演武场周围聚满了衣衫褴褛的喽啰,有的围在演武台边上看台上的两人切磋,并且面红耳赤的大声吆喝。
但更多的,还是在大冷的天抱着女人四处交.合的人。
南山盗劫掠,一般就是四光原则,抢光烧光,男人杀光,女人脱光。除了财货与钱粮之外,南山盗抢的最多的就是女人了。
基本上这些家伙不会去管女人的美丑,只要有女人特征的,他们就会抢回山上来。
所以说是南山盗虽说是三千人,但数字远比三千多,算上女人和小孩,整个南山差不多有五六千人左右。
庆功宴小孩子是没资格来的,甚至有的喽啰都没资格。南山共有三座大峰,三个当家一人一座,唐宁所处的鼓面峰,便是南山的主峰。到了元日庆功宴时,也就是三位当家带着自己手下的一众头目,以及鼓面峰上的众喽啰,到这里进行一场宴会。
两座侧峰的喽啰就没这么幸运了,只能继续窝在自己的山洞里面幻想着自己的老大是怎么在这场宴会上快活无比的。
唐宁厌恶的转过头,不去看那些随意交.合的人。他虽有心将这些可怜的妇女拯救于水火之中,但现在的他很显然没有这个能力。身边的刘令有这个能力,但他并不会管这些妇女的死活,他的任务是将南山盗剿除,而不是拯救这些可怜的妇人。
思虑至此,唐宁便连带着对刘令也有一丝厌恶了。
目光投向了演武台,台上正站着两个唐宁非常熟悉的大汉。
一个是沈成,一个是马平。
这两个人经常去唐宁的茅屋找唐宁帮忙疗伤,沈成是比较喜欢身先士卒的,他这样的家伙自然很容易受伤。
而马平就有点意思了,他本事不弱,身处二当家麾下,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二当家,经常被当做苦力使唤。
明明靠他的本事,在南山寨中担任一个探目头领绰绰有余,但他迟迟未曾被提拔。
此人脸上都带着一股怨愤之气,出手更是狠辣无比,不断挥舞的斩.马刀让对面的沈成怪叫连连。
发现马平这个细节的唐宁嘴角微微一翘,看来这南山上还有不少自己没发现的棋子。
演武台的规则虽然是点到为止,但失手杀了人的也不在少数。底下聚着的一群喽啰就是压了注的,生死注,胜负注,甚至还有伤注,不得不说,张启这人也是个人才了。
看这家伙尖嘴猴腮站在一边喊人过来押注的模样,别说是台上的沈成了,就连唐宁都想一拳砸过去。
聚义堂前,今早上山来的强盗们临时搭建起了一个不高却也不矮的台子。
台子上坐着三个人,左右两边分别是赵仁和王庆。赵仁搂着一个美艳的妇人,享受着她喂给自己的吃食。而王庆则是自己抓着一只烤熟的野猪腿大嚼,一边嚼,一边喝酒,还小声的嘟囔道:“还是宁小子烤的猪腿好吃,爷爷怎么就弄不出来他弄出来的味道,怪哉!”
坐在中间的自然是韩雄,只不过他没吃东西,也没喝酒,怀里搂着一身僧衣的尼姑,被尼姑撩拨的面红耳赤。
“韩大当家,您说,台子上那二位谁会赢呀?”尼姑在韩雄的耳边腻声发问。见韩雄不说话,尼姑便吃吃的笑了起来,点了下韩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大当家可是要接受贫尼布道?”
韩雄伸出那双大手探向尼姑的胸脯,尼姑扭动身子躲了过去,发出一声娇斥。韩雄嘿然一笑,故作高深道:“不好说……不好说……”
一句话回答了两个问题,韩雄觉得自己幽默极了。
唐宁远远的看了一眼,便捅捅身边的刘令小声道:“这尼姑还没走啊?上个月不是拨给她不少东西么?”
“光凭她一个女子,带着以车论的东西,不是找抢莫?南山盗和佛门有所勾结,不去抢秃驴,但其他地方的强盗可就不这么好说话了。”
“就她自己一个人来的?我以为她自己上山,同伴在山下等……”
“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现在脑子不灵光了?他佛门与强盗勾结,难道是一件值得大张旗鼓派人手来接收物资的事情吗?运送还是要靠韩雄派人去的,不然这母秃驴在这儿肉身传道所为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