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时候,沈三打着灯笼来拜访,只说要见唐宁。唐宁正忙着在自己的被窝里面忧伤,听闻沈府来人找自己,也有些奇怪。
披上衣服去正厅见了沈三,沈三便神神秘秘的留下一句:“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之后,就离开了唐家。
一旁竖起耳朵偷听的刘依儿心中疑惑,便向唐宁问起,唐宁笑道:“赚钱的日子不远了!”
第二天一早,日程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还是被刘依儿叫起来之后,打着呵欠去沈府蹭车到书院上课。
王仲显眼圈黑黑的,一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王苍见了唐宁便拔腿欲跑,却被唐宁一把抓住了胳膊。
王苍惊恐的看着唐宁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唐宁笑道:“王兄别那么急嘛,你知道的,上次小弟去贵府拜访,没能遇见你,却遇见了令堂和阿姊,却不知那天过后,令堂与阿姊有没有……提起小弟?”
王苍一下子就明白了唐宁的龌龊念头,这无耻的混蛋八成是打上了自己的主意。从那天他拦住自己问话的时候就有所察觉,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本想疾声厉色的呵斥唐宁,但王苍却发现了唐宁眼中的期待之色,于是便眼珠子一转,想要捉弄唐宁一番。
咬着下唇翻了翻白眼,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王苍低头对唐宁笑道:“这个……家母对你倒是有所提及,但是阿姊嘛,未曾听她提起唐兄。
话说唐兄啊,那是我阿姊,可不是你阿姊。”
唐宁故作亲热的一把搂住王苍的肩膀嘿嘿笑道:“你我二人是好兄弟!我又是竹柳先生的学生,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起来我也是竹柳先生的儿子,所以你阿姊自然就是我阿姊了!”
王苍被唐宁搂着肩膀心中羞愤交加,一把推开唐宁抱着肩膀警惕道:“你莫要对我动手动脚,我还没有跟你熟悉到这种程度。
况且你三番五次说我坏话,还污蔑我,诋毁我,可不要以为这笔账就能这么轻易的翻篇!”
唐宁脸皮之厚可是让王仲显束手无策,让沈括如临大敌,让周怀倍感欣慰的。
被推开之后也不见难堪,嘿嘿笑着又凑上来搂住了王苍的肩膀道:“大家都是老爷们,就别跟个娘们似的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要娶你姐姐回家当老婆。以后我就是你姐夫,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王苍拎着唐宁的袖子把他的手甩到一边,一脸嫌弃的说道:“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姐姐那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愿意嫁给你这种无耻小人!”
唐宁嘿嘿笑道:“这不是有小舅子
你给我出谋划策嘛。”
王苍嗤笑一声道:“我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小舅子了,离我远点,莫要再碰我了。”
说完王苍就哼了一声,自顾自的朝学堂里面走去。
朱勔从马车上跳下来就见到了站在门口发呆的唐宁,冲上去拍了下唐宁的肩膀兴奋道:“唐兄,唐兄可是在等小弟?”
唐宁见是朱勔,便展颜一笑搂着朱勔的肩膀道:“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说罢,两人便说笑着勾肩搭背的走进了学堂。
王仲显今天的课题并非讲授儒家学问,按照他的说法,上次与唐宁辩论之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在将他自己都心存疑惑的学问弄清楚之前,他是不会对学生讲授这些东西的。
于是课题就变成了较为轻松的吟诗作赋,而且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有可能是吟诗作赋。
探讨儒家学问唐宁不在行,说到吟诗作赋,这就是唐宁的强项了。
“眼看就要过冬了,却不知今年的润州是否会下雪。昨日已经教了你们如何作诗,今天你们就以雪为题,来做一首诗吧!”
王仲显笑眯眯的说道。
目光扫过众学生,却见唐宁跪坐在垫子上,上身前倾,似乎在王苍耳边说着什么。然而王苍却双眼紧闭,咬着嘴唇,一副不堪其扰的模样。
奶奶的,这头猪想拱自己家的白菜,这还了得?王仲显大怒,一拍大腿道:“唐宁!”
唐宁下意识站起身道:“到!”
王仲显冷笑一声道:“看你跟王苍交头接耳,似乎对吟诗作赋颇有心得啊。好,那今天就由你来给大家先做一首!”
唐宁一脸的茫然,自己跟王苍说的是各种美食,什么糖醋排骨酱猪蹄,什么炸鸡叫花鸡红烧狮子头,这跟作诗扯得上什么关系?
不过不就是一首诗么,还不是张口就来。
“床前明……”
“吁——”包括朱勔和王苍,在场所有人都对唐宁发出了喝倒彩的声音。
唐宁窘迫的道:“不是说要吟诗么……”
王仲显怒道:“你上课就不能听听老夫说什么么?竹柳书院上下一百多个人,就你最不省心。
是,你有个神仙一样的师父,老夫远远不及,自愧不如。但你现在好歹也是在老夫的门下,能不能对老夫尊重一点?
哪怕是走个形式也行啊。”
唐宁垂头道:“弟子知错了。”
王仲显慈祥的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
焉,那就罚你抄《论语》两千遍吧。”
“……”
“还有啊,这个诗你还是要做的。以雪为题,来吧,让老夫也看看,仙家弟子在吟诗作赋这方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王仲显这番话一说,所有人就把目光投向了唐宁。此獠不学无术,是竹柳书院里面出了名的。很多学生家长知道此事,也要自己的孩子不要跟此獠有太多的接触。
但他们却从未听说过唐宁是什么所谓的仙家子弟,还有个神仙般的师父?
如果是唐宁自己说出这番话,他们会极尽所能的嘲笑唐宁。然而这番话从王仲显嘴里说出来,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能让王仲显这般大儒都自愧不如的人,他的弟子难道能是普通人么?难道唐宁一直在装疯卖傻?难道这就是智慧的最高境界之大智若愚?
一下子所有人对唐宁的印象也变得有所改观,有好奇者,有怀疑者,也有早熟一些的想着要不要去套个近乎的。
朱勔兴奋异常,不动声色的往唐宁身边靠了靠,并且以严厉的目光扫视着其他人,一副视唐宁为其禁脔的模样。
王苍也是上下打量着唐宁,一点都不信唐宁是什么仙家弟子,她觉得自己的父亲肯定是被这个无耻的混蛋给骗了。
不过她也不敢太过确定,反正一会儿唐宁开始作诗,就能窥得一二端倪。身为仙家弟子,该不会连这种最基础的本事都没有吧?
唐宁翻白眼翻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也没想到什么有关雪的诗词。一着急,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无奈之下,唐宁只好道:“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这个打油诗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也是穿越者必背诗词之一。一说出来就会引得其他大家纳头便拜,并且对‘肿’这个字大加分析。
然而……
“先生!先生冷静啊先生!”几个学生抱着面目狰狞的王仲显,不让王仲显冲上去。就这样,王仲显还是把手里的戒尺丢了过来。
唐宁躲在王苍的身后挠头道:“这……这作者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王苍使劲的抖着身子,唐宁鼻子和嘴巴吐出来的气打在了她的脖子上,叫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最后实在受不了,便往边上挪了挪,鄙夷的看着唐宁道:“不会作诗就算了,连首打油诗都要偷别人的,真不要脸,读书人的脸算是被你丢尽了。
以后不要说你认识本公子,本公子丢不起这个人!”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读书人的事儿,那能叫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