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窗边框的檀木上雕刻着各式各样复杂的花纹,一只姣白如玉的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从头散落的白发如瀑流般洒落一地,眼上一系着带白纱,这娇美人就这样安静的坐在窗前坐了一个上午。
冷清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以前的表情全靠那眼睛,现如今眼睛没了,这就更让人不懂他心了。
一朵小雪花飘飘悠悠地往深木窗上露出的手这落下,清白的雪在玉手上迅速化为一小摊清水。
手上冰凉的触感让沈初一愣,本能地低头看去,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手心朝上,更多的雪花开始落下,清冷无奇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屋中响起:“下雪了是吗?”
一旁站着的丫环张了张口准备说话,可眼角瞄到轻闭的门被打开,一抹深蓝色的衣角踏入眼前,丫环闭上嘴退到一边。
“是啊,下雪了,清河你怎么能在窗边呢?还穿这么少,小心冷着了。”沈初竖着耳朵能听见李吟圳踏进屋子,掸了掸他肩上的雪,边说道。
李吟圳掸完肩上的雪后,抬头看着窗边的人,他拿起旁边下人送来的绣花斗篷,走到沈初身后,敞开在一侧抖了几下,然后再将斗篷披上,李吟圳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那满地的白发,温声细语道:“清河今日怎么下地了?”
看不见人,全靠听觉的沈初微微侧了侧头,将伸到窗外的手收回,道:“在床上躺久了也是不舒服的,所以下地动动。”
李吟圳轻笑一声,站在沈初旁边,他陪着沈初一起感受雪景,顺便跟沈初聊聊朝廷之事:“清河,你知不知道没了你之后,那些大臣的蠢得不行,皇兄多次被他们气得吃不下饭呢。”
沈初低头细抚着木框上的浮雕,轻轻嗯了一声,静等下文。
“皇兄还时常跟我抱怨,说我把他们的国师娶走了,都弄得大朝一团乱。我说只怪以前他们太依赖你罢了。”李吟圳浅笑着,低头玩起了他的白发,每每看着这一头的白发,李吟圳都要心疼上好一阵子。
他不可能阻止这事情的发生的,皇上不允许,清河不允许,百姓不允许。
纵使这不是他的错,他也甘愿去补偿他。
李吟圳轻轻抱住沈初,突然想到什么,他眼底一亮,笑着道:“清河,明日就是年三十了,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你不是闲闷吗?正好明日我有空。”
大年三十?沈初一听这词,他竟觉得有点陌生,身子轻轻一顿,他轻轻靠在李吟圳的怀里,良久才道:“难怪外面这么热闹呢,原来是年三十啊。”
清河说得如此淡然,正如他得知自己不能卜算,眼睛瞎了,嫁给自己那时一样,淡然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不会有绝望,不会有难过。
这不就是他期待的吗?
可为什么心这么痛?像呼吸不过来一样。
李吟圳看着那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脸,他有时真想撕开看看,看看他的清河到底在乎什么?!
忍下心中的异样,李吟圳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轻轻嗯了声便没了下文。
趁这个时候,沈初出神与系统聊天:“六六我来了,想我没?”
冷漠的系统:“哦,不想。”
忽略掉系统的冷漠,沈初继续闲聊:“顺顺啊,女主还差什么到一百来着?”
系统:“不知道,看她的执念是什么。”
沈初:“那我男人呢?是不是嘿嘿嘿了就满了?”
系统突然一股不祥的预感冒出头:“你要干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我们都是文艺青年!走文艺风的!”
“……”他就说说而已嘛,系统这么大反应干嘛,方言都飙出来了。
……
第二日天还未亮,王府中的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脸上挂着喜悦的笑意,就连眼角的细纹都遮不住这喜庆的心情。
逢人见面喜道“新年快乐”,有顽皮者,则会递上一颗红纸包裹的糖。
李吟圳早早地来到沈初小院里,等着沈初醒来,等着他让自己进屋。
李吟圳进屋之时,沈初已经起身坐在床上了,耳灵地听见脚步声,他伸手问道:“李吟圳?”
被点名的李吟圳开心一笑,上前握住那清凉的白手,回道:“嗯,是我。”
“我起晚了吗?”侧耳细听了一下窗外,沈初轻轻皱眉。
李吟圳摇了摇头,想起清河看不见,他再出声道:“没有,清河起得刚刚好,是府里的下人觉得早点起好装扮府域。”
伸手搭在清河的另一肩上,李吟圳扶起沈初起床,拿过身旁的丫环递来的白衣,他亲自为他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