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晟死了以后,沐晟的儿子沐斌继任黔国公之位,但沐王府的军政大权却掌握在沐英的第三个儿子沐昂手中。”
看到方云杰如此有兴趣,苏断离继续说道,但是才说了一句,就被方云杰打断了。
“沐昂?”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后,方云杰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就是沐僖的爹?”
“不错。”苏断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正统六年,太上皇命定西伯蒋贵率领十五大军和沐家军一起再次远征,这一次在沐昂的指挥下,联军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最后双方在木笼山决战,沐昂大胜,而思任发携妻儿逃走。”
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这八个字说起来很简单,可是做起来一点都不简单。
虽然苏断离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把第二次远征说完了,但方云杰完全能够想象到这其中蕴藏着多少艰难险阻。
事实也的确如此,苗疆崇山峻岭,易守难攻,再加上苗疆蛊术防不胜防,沐王府和朝廷的联军是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才把思任发的部队击溃。
击溃,仅仅是击溃,没有完胜,思任发还能带着妻儿逃走,这就是证据。
“朝廷要是早点听从沐王爷的指挥,上次也不会惨败了。”
方云杰叹了一口气,一脸感慨,然后又追问道:“那后来呢?”
刚才五仙教圣女说过,沐王府和朝廷的联军一共发动了四次远征,这才两次,也就是说,事情还没完。
“第二年思任发率领旧部卷土重来,这一次思任发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策略,只骚扰,不决战,弄得沐家军和朝廷大军疲于奔命。这种小的骚扰战整整打了四年,一直到正统十年,沐昂才把思任发的军队再次击溃。那一次思任发原本已经逃脱,但是却让人把自己绑着送到大明军营,最后在大明军营绝食而死。”
苏断离一脸平静,三句话就把第三次远征的事情说完了。
听完之后,方云杰有些疑惑的问道:“都已经逃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送死?”
然而这个时候,五仙教圣女一脸凝重的反问道:“思任发绝食而死之后,沐昂也在大营中暴毙,你说是为什么?”
“蛊术?”
方云杰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不错。”五仙教圣女点了点头,脸色变得有些复杂,然后继续说道:“沐昂用兵如神,思任发自知不是对手,于是以身为饵,深入敌营,用蛊术和沐昂同归于尽。”
密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方云杰的表情变得非常凝重。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方云杰叹道:“以身为饵,深入敌营,同归于尽。撇开各自立场不谈,光凭这份胆量和勇气,思任发也算是一代枭雄。”
沐昂虽然没有爵位,但他掌控沐王府军政大权,算是无冕之王。
三次远征,表面上看是一胜两败,但是思任发却用蛊术杀了两位沐王爷,而且自己的两个儿子思机发和思卜发,依然带领的部族继续跟朝廷死磕到底。
这三次远征,真要细算起来,至少也应该是两败俱伤。
“思任发死了之后,他的两个儿子思卜发和思机发率领残余旧部继续顽抗。而沐昂死了以后,沐斌执掌沐家军。为了对抗苗疆蛊术,沐斌亲自前往药王谷求援,顺便还娶了药王谷谷主的孙女梅妙灯。”
“得到了药王谷支持之后,沐斌和朝廷大军发动第四次远征,这一次整整打了三年,一直到正统十三年,才把思机发和思卜发彻底击溃。思机发和思卜发两兄弟在乱军中逃走,而思任发的小儿子思禄趁乱夺权,派人前来和谈。两方在金沙江立石为界,立下誓言,石烂江枯,方可渡江。”
苏断离把思任发父子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听完后,方云杰有些不解的问道:“同样是思任发的儿子,为什么思禄愿意和谈,而思机发和思卜发却要跟朝廷死战到底呢?”
“具体情况只有他们兄弟三人自己才知道,但我猜是因为思机发和思卜发是正室所生,而思禄是小妾所生。”
苏断离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云杰恍然大悟道:“我大概懂了,有点像太上皇和皇上的关系。”
思禄是小妾生的儿子,相信在部族之中一定也是受尽正室的欺辱。
现在老爹死了,正室的两个儿子又打了败仗,思禄逮着机会趁乱夺权,翻身做主,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思禄来说,掌控权力防止两个哥哥反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老爹的仇,还是先放一放吧。
“差不多吧。”
苏断离一面说着,一面流露出一丝苦笑。
差不多,换句话说,还是差了一点。
方云杰刚才只是想着思禄为什么趁乱夺权,但没有想过,一个小妾的儿子是怎么能够夺权的。
打了十几年的仗,部族死伤惨重。如果思机发和思卜发继续掌权,那么这仗还要打下去。打仗是要死人的,所以当思禄振臂一呼的时候,饱经战乱的族人才会支持他。
这些事情只是旁枝末节,没必要展开细说,所以苏断离也不打算告诉方云杰。
“朝廷四次派兵远征,大军路过贵州,沿途征派徭役,肆意骚扰,贵州百姓强烈反抗,邛水、清水江、烂土、凯口、草塘和仁怀等地接连爆发叛乱,现在苗疆的五万叛军,应该也是这些地方的百姓。”
“原本只是地方上的小叛乱,只要朝廷大军一到就可以镇压。恰巧第二年,也就是正统十四年,太上皇御驾亲征,结果兵败土木堡,瓦刺大军入侵,中原大乱,朝廷自顾不暇。明教就借楚永慈之手害死沐斌,顺势发动起义,后面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在说完四次远征的事情后,苏断离又用了三五句话,把明教发动的五万叛军的来历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方云杰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然后说道:“岳父,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站在朝廷这边,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自己是在助纣为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