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人多想,突然一股强大的法力波动袭来,包裹着我们的那凝如实质的暗色,便如那一点即燃的炮仗,被那强大的法力催动,瞬间爆烈开来。
我还未及多想,李惜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用整个身体将我紧紧的压在身下,我的脑袋被他的大掌按在怀下,骤然惊变,我来不及反应,眼角余光只来得及瞥见不容人直视的强光顷刻间充斥了满天满地,待我伸手摸去,李惜年背上温热的液体沾了我整个手掌。
因强光突袭,我的世界全是苍茫的白色。
可是我还是想瞧瞧,我手上沾染的到底是什么。
伸在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失了原本的色彩,唯独那大片的红,腥红刺目。我的泪无声划落,焦急地唤道:“惜年……惜年……”
他近在咫尺,我却感觉,相隔海角天涯,让人绝望窒息。
耳边只听到自己如鼓擂动的心跳。
就在我疯狂之前,渐渐的有微弱的应答声传来。我忙仔细聆听去,待听清是他的声音时,我蓦地伸出手,将他紧紧的抱在怀中,任是什么牛鬼蛇神,也休想从我手中将他夺走!
有轻咦声传来:“还未死?”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一切想必也定是那人的大手笔。我恨意涌上,煞气灌注心脉,当我念头动时,整个天地间已毫无征兆地换成了另一种景像。
我的视线也终于恢复了少许。
灰暗的天空,呈现着单调的死寂,大片大片的熔浆铺满整个大地,汩汩地冒着可熔天地的热气,待你仔细看去时,才会发现那些并非真正的熔浆,而是罪恶滔天,身负霸道戾气的厉鬼,并非一般的厉鬼可比,他们是厉鬼中的恶鬼,为天地难容的罪孽。
这也是这些年来,我收集来的。
若是只当这些是幻像,那就大错特错了。
被眼前奇景所阻,那人正往我们走来的脚步骤然止住。只听他啧啧的感慨道:“这得有多大的血煞之气,才能汇聚而成。”
听他艳羡之语,我轻蔑一笑。
身上一动不动的李惜年,忽地翻然坐起。尽管受了重创,他却是等闲视之,沉着脸就往空中凝聚法力施起咒印。
一个个蕴着金光的咒文从李惜年掌间涌现,每一个咒文都蕴含了无匹的念力,飞速地向远方站立之人的头顶射去。
我也瞧清了那人。
那人苍颜白发,五官俊美又带了三分邪气,正是我所见过的魔族太子吾辛!
居然是他,我吃惊不小。
对于自己手段的自信,突然坍塌地一塌糊涂。
那魔族太子自负魔功深厚,法力强大,挑着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惜年施咒。他眸中闪烁着猫抓老鼠的戏谑。
一副轻松写意的等待李惜年将咒法施完,开启……
我的心直往谷底沉去。
待李惜年终于有收手之势,阵法初成,突地,我将李惜年拉到一边,伸手往自己的心头猛地五指成刀地扣去。刹时,一股鲜血如柱,被我掏出倏地甩向空中,那兀自旋转不休结成巨网的金色阵法。
被我心头血所染,那金光大盛的巨网被渡上一层妖异的艳色。被那血气所引,倏忽之间,化为熔浆的万千厉鬼燥动起来。
没有迟疑,吾辛此刻的目光全被吸引到了那阵法上。阵法本是天罗地网,对付一般身负法力的修仙者或者精怪小妖,以然绰绰有余,可那人是魔族太子吾辛!
即不是修仙者,也不是精怪妖物。
那天罗地网对于他来说,恐怕只如解了根绳索那般容易。可是,我以心头血为引,万鬼被我收集降服,然而,他们的本性本恶,并不会真正的降服于谁,只是我的手段强过他们,让他们产生了畏惧,是以才会巨服一时,反之,若哪日我的力量削弱,他们定会伺机报复。
对于我的心头血所产生的狂热之态,就足以说明。到了那时,定会将我反噬得连渣也不剩。也是因此,那些厉鬼,能成助力之时,同样也是隐患,我使用起来完全毫无负担。就算他们全军覆没也毫不可惜。
吾辛望着这一切,眸中闪烁着兴奋嗜血的光芒,我趁机携起李惜年使起遁地之术,倏地消失在了原地。只来得及看到吾辛幽幽望来的一双目子。
那双眼睛无血无肉,淡漠嗜杀,仅是一眼,让我不由得生出彻骨的寒意!那双眸子,也似魔咒一般,印在我的脑海中,让人久久地挥之不去。
在城外现身,我不敢停留。虽然,闭上眼就能如身亲临地瞧见,此时,吾辛轻而易举地解了天罗地网,他的神色甚至是漫不经心地,然而,阵法易解,却也是触发的契机。
在暗服的那些厉鬼眼中,那天罗地网便是我的化身。一旦我的化身在他们眼前破裂,仅是畏惧而臣服的众鬼立时爆动起来。
无数恶鬼从熔浆中挣出,化出狰狞可怖的原形,纷纷往吾辛的身上扑去。
无奈的屈服,一朝得解,众鬼自是要大闹一番宣泄心头恶气。而那个世界,除了吾辛,再无他物,他自成了唯一的宣泄对象。
眼前再次满天的血色。
那不是李惜年的血,而是那吾辛身陷重围的情景。心中微微解恨,我暗暗咒骂了一声,再次加快速度。并且时不时的要查看一下吾辛此时的情况。
以众鬼摧毁魔族太子,我并没那般的自信。果不其然,不待多时,吾辛似是有些不耐烦了,无数恶鬼前赴后继,源源不断,令他不胜其烦。
眉头一拧,他额心倏地红芒乍现,一股强大的法力波动,铺天盖地的刹时如狂爆的龙卷风席卷了一切,漫天遍地,到处都是血肉残渣。
他站在那里,红袍银发,映着漫天的妖艳,残酷而华美。
他本是微低着头,半敛其目,却不知为何,倏地,他骤然抬头,目光炯炯似有电光射出。我猛地收回念力,却还是被他所伤,两行血迹从眼角流下。
脚步一点,再不迟疑,我只乞求着自己能快些再快些。
怀中的李惜年身受重伤之下,还要勉强施咒,此时躺在我的怀中,奄奄一息,呼吸几乎微不可闻。
他缓缓睁开眼来,语气虚弱地道:“兮兮,别怕。”
我快急出泪来,忙道:“别说话,留着力气调息身体吧。”
他轻轻摇了摇头,“兮兮……放下我……喘口气。”
“还是赶路吧!”我立马否决了他的提意。
他叹了口气,终是闭上了嘴。
我们躲到了一处老林中,寻了山洞,我便施了数层结界,马不停蹄地为他处理伤口,然后运功疗伤。
一日一夜过去,李惜年的气色也好了些。
我一直如临大敌,生怕吾辛神通广大追了来。毕竟,他仅是凭念力,就伤得我不清。寻着蛛丝马迹追杀而来,也并非难事。
我还是预料错了,吾辛直到此刻也未追来。
瞧我一副心事重重,担惊受怕的样子,李惜年仿佛心有成竹,躺在那里动了动手脚,我知他心意,立马将他扶起。他靠坐在一角,悠然一笑,道:“兮兮……不用怕。”
我坐立不安,还是冲他勾起一个笑容,想要宽慰他。
不用怕?
谈何容易。我自是不屑贪生怕死,可是,身边还有他,我又怎能轻言生死?
握上我的手,他道:“怎么这么凉?”轻轻的抱起,捂在唇边,为我哈了口气,暖了起来。我望着他小心翼翼,温柔体贴的模样,心荡神摇。
耳根微红,我该死地言道:“外面……天气冷。”话一出口,我就后悔莫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主动投怀送抱么?暗恼半晌,我又纠结,此时,是不是再说那些俏皮话,就显得做作了些?
眨巴眨巴着眼睛,我呆呆地望着李惜年如捧至宝的将我的手捧在手掌心。
他忽地绽颜一笑,已看得痴了的我,只觉得他的笑脸就如那最璀璨的花朵,砰然在眼前绽放,让我的心也跟着摇曳起来。
“娘子,我心悦你。”
突然的情话,让红晕从耳根往双颊蔓延。这是我听过地最美的情话,并且百听不厌。微微地低下头,遮掩住脸上的飞霞,我轻轻的嗯了声。
换来李惜年欢悦的一笑。
突然,脸颊一凉。我蓦地抬头,怔怔然地看到李惜年一副阴谋得逞后洋洋得意的笑脸。刹时,我怔在那里。那个吻太轻太浅,我还没来得及回味!我不由得懊恼。
可是,要我再主动地索求,我又做不到。
别扭地背过身去,他只当我是在生气,其实,我只是在生自己的闷气。
“娘子?”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
“娘子?”
我:“……”
“娘子!”
我:“……”
“啊……”
我蓦地回头,李惜年正痛苦地蜷缩在地,牵动着背上的伤口,一片红色血迹,浸过白色的绷布,刺痛了我的眼睛。
在我反应之前,我已一脸紧张地帮他查看起了伤势。俯腰弯下,只专注地为他小心解开绷布,却蓦地被一股大力偷袭,整个人坠到了一个怀抱中。
两人面面相觑,他一本正经地盯着我,叫道:“娘子。”
我崩紧了脸。拿自己的安危来欺骗我,虽说并无恶意,还是让我虚惊一场,我不喜欢。一直没回答,他终是松开了手,黯然道:“兮兮,别生气。”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你不告而别,我一找到你,你居然找了个癞蛤蟆来双修,还引得魔族太子追杀……”
正说得激动,手上骤然一痛,让我还未出口地话,换成了另外一句:“你捏痛我了!”
他握着我的手,松了开来,却神色凝重地将我望来,道:“你认识魔族太子?”
忽地,他又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难怪,你对他如此忌惮。”
我忍不住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追杀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