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脸皮厚,也会有紧张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就要为温慧敏副省长的宴请张罗。
宴请谁,不知道。省里的有关规定,不清楚。温慧敏的喜好,一无所知。就连宴请的人有多少位,也不知道。
别一上场就搞砸。
李响心里纠结啊。
难道不是一场考验么?
考验考验,你以为老子想做你的奴才是吧?不稀罕,就是做一普通局长也比做谁的秘书自由。我让你考验去,最好不及格!
可是,不行啊,考试不及格那算什么东东?大凡考试,要么不考,要考就必须考高分、考满分。
李响告别了牛木犀,往省政府走,可是,并不一帆风顺,一进门就被门卫拦住了。又是盘问,又是登记,最后确定不是上方的,才勉强过了第一道关。进到省长办公楼,又有把守的,这一次就不是登记可以上去的了,要过安检,还得和里面通了电话,落实了真有个姓李名响的年轻小伙子身份之后,才被放进办公厅。
秘书长不在家,分管行政处的副秘书长打量了李响一会,“没介绍信?”他怀疑李响的身份。
“没有,没来得及开。牛部长打了电话,叫我先来报到,明天再补齐手续。”李响说。
“通知五处的王处长,让李响先上班。”副秘书长对行政处的处长吩咐,“还跟小汤说声,请她来领人吧。”
李响有种被领养的感觉。
领养的感受很不好受,幸亏来领养的人是个比较有风韵的女人,三十岁出头,她就是温慧敏副省长的生活秘书汤怡。
“你李响吧?请跟我来,手续他们会替你办好的。”汤怡一口北方口音,字正腔圆,声音很好听。
李响行尸走肉一般跟着汤怡上了七楼,三间办公室,两个门牌号,708、709,其中排在前面的门开着,这架势,应该是秘书的办公室。李响不知是自己自己坐还是汤怡坐,没问,等汤怡介绍。
汤怡没介绍,直接就带着李响往709走,第一间是会客室,里面应该是温慧敏副省长的办公室了。门紧闭着。
汤怡敲了一下门,也没等里面里面说话,就推门进去。
“老板,李响来了。”
李响一震,这里也作兴叫老板?李响觉得别扭,这么大的官,怎么也落俗套呢?多难听。当然,他也知道这是私下里才这么叫,但李响还是有种做公公的感觉。
他脑海里浮现了李莲英的形象。
那只是一瞬间的幻象。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对他含笑,站了起来,指着前面的沙发说:“坐。”
汤怡倒了一杯茶递给李响。
“李响,今后,你就负责跟我了,我们仨就是一家人了。汤怡,比你小,但比你先进来,你就叫她汤姐吧,她叫你李哥。她负责我的内勤,你负责我的外勤,希望你们互相帮助。”
温慧敏没一点架子,很和蔼,她优雅地抽出一支烟,点上,“我有个坏毛病,抽烟。但是,在外面,我是不会抽的。”说着,美美地吸了口,然后说,“你认识方伊老师吧?她极力推荐你,这位美女老师是我的师妹,说你怎么怎么行,我想,你不会辜负她的美意吧?”
天哪!大屁股教授你做好事。
哎,人家也是看重咱才推荐,完了,被几个老女人栓着了。
“本来,给你几天休息时间,可是,今晚有个客人不得不接待一下。你去清江国际大酒店安排一下,别张扬,即便是他们的总经理也别惊动,要一个比较好的会客室,订个高级点的包间,我有一个私人宴请。但是,对外,又不能亮我的牌子,没问题吧?”温慧敏没给李响说话的机会,已经从问候,到工作安排,最后连目前的任务都布置完了。现在才问了一句“没问题吧”给了李响一个说话的机会。
效率好高呀。可李响真想哭。女人的嘴巴哔哔哔哔,几乎是可以不停息,今后,李响只怕是不必说话了,两个女人可以把所有的说话时间占尽。
“没问题。”
李响回答。
不就是要一个会客室,和一个包间,外加保密吗?别地方,一个副省长驾到,不惊动人家,也许比较难。可是,清江国际大酒店,李响不是吹牛,那里的第一二号VIP停车位,那里的所有会客厅,即便是董事长会议室,他都能动用。
所以,他回答的“没问题”是真的没问题。
“关键是,我不要惊动任何人。”温慧敏副省长提出关键点,要李响注意,“一间高级的会客室,你真没问题?”
“真没有问题。老板,您放心吧,我半个小时搞掂,好吧?”这一声老板,李响意识到,从现在起,他就是温慧敏的人了,她的荣辱,就是李响的荣辱,他必须尽心尽责为她服务。
温慧敏对李响的能力表示怀疑,因为,高级会客厅不是随意可订的,特别是清江国际大酒店,是清江市最高档次的酒店,高级会客厅,都是由酒店的老总掌管,不惊动老总,比较难。
但是,温慧敏不想惊动别人,现在对于她来说,很快面临一个人事调整问题,她的排序必须尽可能地往前靠。搞行政,也像是挤公交车,不拼命往前挤,你就会被挤下来,上不去。
因此,她有很多事,必须悄无声息地做。
李响的办公室是708室,汤怡在709的外间。李响坐上708的办公桌的真皮椅上,突然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他奶奶的,一览众山小啊。可是,他很快提醒自己,当年李莲英侍候慈禧太后,这种感觉肯定还强烈,可是,再怎么强烈,他也只是公公一个。
哼,别忘形,不就是一娘们的秘书吗?有什么了不起!
李响用办公室电话拨通清江国际大酒店的电话号码,才响了一下铃,他挂了,又用手机拨通了值班经理室的电话。
“我是李响。”李响第一句话就把那边镇住了。清江国际大酒店的高官们,对李响敬畏有加,一听李响大名,赶紧问:“响哥,有何吩咐?”
“要一个高级会客室,一个包间。我等会有几位客人要来,你们都要装作视而不见,即便是一号人物来了,你们也不能打招呼。知道了吗?”李响说。
“知道。”值班经理是精明的酒店管理专家,怎么会不知道呢。
酒店管理基本原则之一:热情,不是什么时候都适合。有时候,冰冷的服务也许是最佳的。
“响哥,你放心,你今晚不管是带谁来,别说是省里的一号,就是国家的一号,我们也不会吃惊,更不会惊扰的。您放心吧,快到了,来个电话,我留出一号通道给你,行吧?”
一号通道?敢情他们还有特殊的通道啊,太好了。
搞掂了这件事,李响得告诉老板一声。他再次来到温慧敏的709房间,汤怡问,“见老板吗?有客人。”
“不见也可,你告诉老板一声,吩咐的事已经办妥。”
“已经办妥?你还没去呀。”
“用不着去,一个电话就行了。”
“电话?你没搞错吧?说了不能惊动别人的。你托谁去讲的?”
“没有托谁,我自己要的,说我自己有客人,要会客室和餐厅。”
“你别搞错好吧,要的是那种高级的,一个晚上几万块钱的那种会客室,不是开普通会议的房子。”
“知道。我听清楚了,用不着婆婆妈妈的,吩咐了又吩咐。”李响说。
汤怡惊疑不已,他能够搞定?不打领导的牌子就搞定了,这种可能性不大呀。
清江国际大酒店,在清江市算是高级消费场所,它里面的服务档次也是从低到高,分十几个级别,最高的,一个会客室最低消费一天好几万。这种高级会客厅,资源极为有限,加上不拉低品味,一般的人是没机会进去的,即便是你有钱。
李响一个电话能搞掂,汤怡不可思议。
汤怡还准备盘问,门开了。从温慧敏办公室走出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脸上光彩照人。汤怡很习惯这种神采,这人的目的达到了,温慧敏肯定是答应了别人的请求。
“谢谢,谢谢省长!我回去后一定尽快落实。”这个男人是下面某个地州市的主要领导,他出门时是退着出来的,哈着腰,朝跟出来送客的温慧敏打招呼,表决心。
“好了好了,下个月我来看你们的进展。你要是没做好,我对你不客气罗。”温慧敏说话时是带着笑容说的,不是警告,而是打趣。
“一定一定。敢不做好?您撤我职!”男人退到709门口,才结束恭维。
每天,只要是温慧敏在家,来求见的人一波又一波,大部分都会满意而归的。当然,温慧敏骂人也是很凶的,有时候雌威一发,即便是省长大人也心有余悸。她骂人的时机并不多,她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也特别注意别人的感受,“温文雅尔”四字是多数人对她的评价。
李响有种预感,这女人想上位的想法很急迫。
打一趟顺风车有何不可?突然,李响的心情好多了。
“你还没去酒店吗?”温慧敏见李响在这里,吃了一惊。
“搞掂了,正准备来汇报。”李响说。
“什么?”
温慧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清楚,办公厅侯主任有几次在清江国际大酒店也没有抢订到会客室,李响一个电话就搞掂?“不是那种普通的会客室哟。”她提醒李响,她现在才意识到,李响到现在为止还属于乡下人,没多少见识。
“1、号VIP车位,1号会客室,走1号通道。”李响回答得更具体了。
温慧敏吃惊地看着自己新来的秘书,心里叫了声:这家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