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任何行业都会有竞争者,这是一个普遍的现实。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六道交换所会有竞争者。那天我抱着一只野猫,坐在门口隔着口罩呼吸新鲜空气。
一个女孩,梳着双马尾,带着一个皮卡丘的口罩。穿着一件黑色皮衣,下身是短裙和及膝的长靴。她的一双眼睛很迷人,就像是慵懒的猫。
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高傲,却又不令人讨厌。
恰到好处的妩媚。
“你好,本店新开张,希望多多照顾。”
“哦,好。”
我接过传单,发现上面写着万事屋几个大字。而下面是明码标价,以及一些宣传的话。什么开业九折之类的话……最下面我看到了一句话…这话让我有点…懵。
‘我们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这字里行间的,总觉的很眼熟…
“噫?六道交换所?好怪的名字,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大概……跟你差不多。”
“同行?真巧,以后我们就是对手了。”
女孩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热情而友善的伸出了手。我犹豫的时候,小元把自己的手伸出去跟她握了握。
“好的,加油对手!”
“恩~好的。姐姐真好看,耳朵是真的嘛?”
“没,假的,我带着好看。”
“恩,好看呢。那么我先走一步了,姐姐再见。”
我回头瞥了一眼,小元的耳朵正从头发里探出来,灵活的……动了两下。
“真是个不可以小看的女人…”
“啊?”
“啊什么啊,你不觉得这个女人很不正常嘛?”
如果只是外形,我想那姑娘还是正常的。
“我在她身上闻到了味道。”
“什么味道?”
“阴府的味道。”
小元的嗅觉,是绝不会出错的。我回头打量起那个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阴府的人,在六道交换所的对门,开了万事屋?抢生意?还是有别的意图…不过哪怕我不管,做为被抢生意的老板,也是会管的。
大约这么过了四五天,街对门的生意红火,一下子打出了知名度。而我们…自然一如既往,门可罗雀。
“不是,他们肯定用了什么阴损的法子…”
“元祖宗,我们这儿好像没资格说别人。”
“但你不觉得……”
“我觉得有什么用…”
“不行,我得看看去…”
我无语的看着元祖宗伪装成一个中年妇女,这造型,整个儿一包租婆。一头的羊毛卷,还夹着颜色奇怪的发卡,肥胖的身体被包裹在一件卡其色的大衣里,像个……素鸡。最可笑的是,还拿了一个珍珠的小提包,搭配简直匪夷所思…
“好了~我去了。”
“您……一路走好…”
“死谢秋!!!”
最后呢,我脸上多了三道猫爪印,目送小元走进了对门的万事屋。
大概只过了十来分钟,她就回来了。那简直是满腔愤懑,且誓不回头。
“我刚进去,那小丫头片
子就盯上我了。你不知道,她给我……她给我上猫薄荷!!!居心叵测、恶毒阴险!!!我差点就着了她的道,气死我了……”
啊~猫薄荷……
别名:樟脑草、凉薄荷、巴毛、小薄荷等。四棱形,基部带紫红色,上部多分枝。叶对生,基部叶有柄或近无桶,羽状深裂为3-5片;裂片线形至线状极针形,全缘,两面均被ROU毛,下面具下凹小腺点,叶脉不明显。大约有50%的猫对该草叶的气味很感兴趣,喜欢抓咬。
这东西,对猫可是非常上瘾的。
哪怕是小元这样的‘凶兽’,对这东西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但实际上,猫薄荷是一种会引起幻觉的植物,猫食用后有些会引起暂时性(5-15分钟)的行为变化,例如会打喷嚏、咀嚼、摩擦、翻滚、喵喵叫、发谵语等。有些猫吃了猫薄荷之后会追逐幻想中的老鼠、有些则呆坐着空茫地瞪着眼,这些行为并不会造成任何危害。
只不过,这种手段,并不光彩…
“所以,你查到什么了?”
“老板?!”
“你这个样子…老板我很痛心。”
“去你大爷的!”
小元对自己被猫薄荷迷惑的事耿耿于怀,气呼呼的上楼再也不肯下来。就连晚饭也是我送进她房间的……
“好了,说到底你还是猫……”
“他们,在贩卖阴府的魂魄。”
“什么?”
我听完小元短短的几句话,将那一碗热汤洒了大半。
“你是说,万事屋贩卖的是阴府还没有轮回的魂魄?”
“千真万确,你难道不相信我?”
“我信,只不过这种事竟然做的如此正大光明?能触碰到阴府魂魄的,怎么也是个大人物了吧。”
“那未必,白炎那样的阴差也可以。阴差就是差役,有监管、驱使之责。所以只要是阴府…不,只要是魂魄见了他们就有一种畏惧,与身俱来。”
“那么,那个姑娘也是个阴差?”
“不好说,阴差我也算见得多了,可那么干净的,少有。”
“干净?”
“对,干净……她身上没那么多阴气,就好像……被藏起来了。”
我下楼后,千灯正靠着门,叼着烟凝视着对面熄灯的万事屋。
“小元说了什么?”
“她说,感觉是阴差。”
“阴差?那丫头可不是那么不入流的东西,也难怪小元看走了眼,那丫头怎么到上头来了。”
“听起来,你知道她的来历。”
“恩…知道些,只是不熟。如今她既然上来了,十判官恐怕也坐不住了。”
才说着,一阵阴风刮了过来。这风里头,除了冷,还有种死的味道。
白炎手里提了盏灯,是白纸黑字的灯笼,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火苗,那火……是黑色的。
“你要再说阴差是不入流的,我能给你扇毁容了。”
“别嘛,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你…你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谦谦公子怎么能好意思跟我计较呢?”
我看着老板的脸,暗暗骂了句无耻…
白炎根本不吃这一套,这老东西人不要脸,树也没皮。明知道那位上来了,居然根这儿没事人一样。看那样子就想抽……于是,他就狠狠一巴掌拍了过去,虽然落了空。但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白炎,你们阴府的锁魂灯怕是压不住吧。否则,她怎么能上来?”
“别说的你跟没事儿人一样,当初拘押你也有份,否则她哪里不去就来你们正对门?”
“诶!不是啊,这好歹是你们阴府的事…我不过是个外人…”
“屁!怎么老天不劈死你。”
“因为我不要脸~”
我很痛苦的捂着脑门,神仙打架……能不能有点水平?吃瓜群众都吃不下去了…我看着两个幼稚园掐架的孩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所以……这位到底是谁?”
他俩跟调好频率似的,一起凑到我面前。
“阎罗啊~”
啪,我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什么玩意儿?阎罗?阎罗王?!!!
阎罗……是个姑娘啊…额,不对,阴府……从没听说过有阎罗啊,不一直是十判官掌事么?
白炎看出了我的疑问,颇为无奈的诉苦。
“最早年,阴府是阎罗掌事,那会自然也叫阎罗殿。可阎罗专政、暴虐无度,阴府一时群情激奋…”
这感觉……像秦始王…
我不由得问了一句。
“然后就群起攻之了?”
白炎晃着灯笼,作势要抡我。
“我们那儿这么野蛮?弹劾、弹劾懂不懂。可阎罗岂是随我等摆布之人,自然是……动了些手段的。这锁魂灯里有阴府十八万恶灵,便是困她的法器。如今她脱逃,这破灯笼大概也没什么用了。”
十万恶灵?锁魂?法器?这种东西不要拿来抡人啊喂!
那天晚上,白炎跟千灯说了些什么,我没听。只是他俩说了有一夜,天明之时白炎才离去。
“就劳烦你看着些,只需再过几日,阎罗自会回阴府。”
“无妨。”
说实话我很好奇,再过几日?再过几日会发生什么呢?那些被阎罗贩卖的魂魄,又会怎样?
千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懒散的往我身上一靠。
“我累了,吃晚饭前别叫我。”
“我也累……你能自己站好嘛?!”
千灯睡后,我一个人看着对门的万事屋。曾经我脑子里想象过无数次阎罗王,可没有哪一次,想到他不是他,而是她。而是一个,朝气、热情,干净的女孩。据白炎所说,阎罗被困锁魂灯已有九百年…为什么,突然又出来了呢?
想做什么?
正想着,万事屋的门忽然开了。
这时候是凌晨,天还是灰暗阴沉的,月亮已经失去了光辉,勉强守住那一丝光。
万事屋黑洞洞的门缝里,出来了几个人。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因为那些人,全是跳着前行的。肢体僵硬,跳动时膝盖……没有弯曲。
我不由的咽了口唾沫,什么玩意儿,人家遛狗…这丫头溜僵尸?
我怕恐怖电影里僵尸咬人是真的,赶紧屏住呼吸,差点……憋死自己。